“殿下,轉運司急報!”又有屬官疾步入内,禀報道:“經代州雲中等地新厘定稅關路線,河東首批五萬石粟米,節省兩日,已安全抵雲州倉!”
殿内衆人精神一振。
張玄素捋須欣慰道:“殿下,新政稅關厘定之效初顯!”
“此路通,後續轉運将大為提速!”
李承乾緊繃臉上掠過一絲極淡笑意,旋即卻沉聲說道:“還是不夠快,傳令沿途稅關,北征糧秣軍械車隊一律優先放行,敢刁難索賄者,無論品級,立斬懸首!”
聲音冰冷,新政便利還是需要人命來作保障。
不時,又有兵部職方司郎中呈文。
“殿下,按您批示,兵部,戶部聯合禦史台組成的邊軍屯田稽查使已赴朔方隴右安西,朔方密報,已掌握三處軍屯被豪強侵占,糧冊作僞實證,涉事校尉兩名,胥吏五人已秘密羁押待查。”
“好!”李承乾眼中寒光一閃,“證據務必坐實!”
“背後坐享其成之人,也務必一個不漏!”
“此戰之後,孤要借此事,徹底肅清邊軍屯田積弊!”
“為大唐兒郎争個坦坦蕩蕩的活路!”
屯田新政的刀鋒也悄然出鞘,直指蛀蟲,收攏軍心。
連續的高強度運轉,使得右腿舊傷又開始隐隐酸痛,李承乾俯身看地圖,右手狠狠按膝,額角冷汗隐現,臉上卻是不動聲色。
趙兄此前“受氣、容忍”之言猶在耳,身體的痛亦是磨砺。
一道道措辭嚴厲,條理分明的太子教令從承恩殿飛速發出,由東宮屬官和兵部職方司的幹吏攜帶着,乘着最快的驿馬,沖破黎明前的黑暗,直撲并州都督府,還有代州,雲州等地。
新政三策的骨架,在血與火的逼迫下,也被太子以近乎蠻橫的意志強行催動,畢竟這也算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!
屯田所積壓的糧秣被緊急調用,稅關厘定的商路成為物資輸送的優先通道,商路優化的節點則成了征發民夫,調集物料的樞紐。
雲中河谷西口。
凜冽的寒風如同刀子般刮過空曠的河谷,卷起地上的積雪和沙礫,抽打在每一個人的臉上、身上。
這裡本是前朝廢棄的一個小型戍堡舊址,如今卻成了風暴的中心。
數千民夫和輪換下來的邊軍輔兵如同螞蟻般在寒風中勞作。号子聲、鐵器敲打石塊的叮當聲、粗重的喘息聲、監工嘶啞的吆喝聲混雜在一起,構成一幅宏大而艱苦的圖景。
廢棄戍堡的條石被一塊塊撬起、搬運;坍塌城牆的舊磚被小心剝離;遠處的山林裡,傳來沉悶的伐木聲,巨大的松木被砍倒,削去枝桠,由數十人喊着号子,用粗大的繩索拖曳下山。
“快!手腳都麻利點!”
“太子爺的令箭懸在頭上呢!十日!就十日!”一個滿臉猙獰的轉運司小吏裹着破舊的皮襖,聲音嘶啞地來回奔跑督工,靴子早已被汗水浸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