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9章(第1頁)

“臣!河東道轉運使劉仁軌!奉太子殿下鈞旨,清查河東鹽務積弊,現有緊急要務,冒死觐見,啟奏陛下!”

聲音洪亮如鐘,帶着邊關風沙的粗粞和不容置疑的沉凝,瞬間打破了崔幹營造的悲情控訴場!

所有人的目光,瞬間從崔幹身上,齊刷刷地轉向了劉仁軌,以及他手中那如同小山般沉重的黃绫卷宗!

一股不祥的預感,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間淹沒了崔幹,更淹沒了勳貴班列中的杜荷!

劉仁軌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,瞬間撕裂了崔幹精心營造的悲情氛圍。

那厚厚一摞用黃绫包裹的卷宗,沉重得仿佛壓着整個河東道的冤屈與污穢,甫一亮相,便讓整個兩儀殿的空氣都凝滞了。

“劉卿家!”李世民的聲音自冕旒後傳來,聽不出喜怒,卻帶着一種無形的威壓,“朕記得你尚在河東任上,鹽務新規推行正急,何事竟需你擅離職守,星夜兼程,闖這大朝會?”

“還口稱冒死觐見?”

皇帝這話一出,整個兩儀殿的空氣仿佛凝固了。

所有人的目光,齊刷刷地從崔幹身上,死死釘在了劉仁軌高舉的那份厚重如山的黃绫卷宗上。

那卷宗,仿佛承載着河東道沉甸甸的血淚與污穢,甫一亮相,便壓得人心頭發沉。

崔幹臉上的悲憤瞬間僵住,眼底閃過一絲驚疑不定。

杜荷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緊,指甲深深嵌進掌心,一絲溫熱的液體滲出也渾然不覺,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脊背直竄頭頂。

劉仁軌昂首挺胸,聲音洪亮如鐘,帶着邊關風沙磨砺出的鐵血與沉痛:“陛下容禀!臣奉太子殿下嚴令,于河東清查鹽務積弊,安定人心,恢複鹽産。

然臣甫一接手轉運司,調閱曆年鹽稅賬冊,便發覺其中虧空之大,貪墨之巨,觸目驚心,駭人聽聞!

其手段之卑劣,侵蝕國本之深重,已非‘積弊’二字所能形容,實乃蠹蟲噬國,動搖社稷根基之大罪!”

他話音一頓,目光如電,猛地掃過勳貴班列中臉色煞白的杜荷,聲音陡然拔高,字字如刀,直刺人心:“經臣連日徹查,多方取證,現已查明!河東轉運司曆年鹽稅虧空,高達一百七十萬貫!

其中,僅解州三大官鹽池,便有近百萬貫鹽稅不翼而飛!

而盤踞鹽池,上下其手,侵吞巨款,豢養私兵,草菅鹽工性命,甚至為掩蓋罪證不惜煽動作亂,沖擊工棚者”

劉仁軌的聲音如同重錘,狠狠砸在殿中每一個人的耳膜上:“其首惡,便是杜淹之侄,杜楚客之堂弟,杜楚明之心腹爪牙,現仍盤踞解州鹽監要職的杜文煥!杜文炳!杜文耀!杜氏三虎!”

“轟!”

殿内瞬間炸開了鍋!

壓抑的驚呼和議論如同沸水翻滾。

“一百七十萬貫?!天爺!”

“解州杜家的老巢!”

“煽動作亂?前幾日河東的亂子果然”

“杜家這是要掏空河東嗎?”

勳貴班列中,與杜家交好的幾人臉色劇變,下意識地挪動腳步,與面如死灰的杜荷拉開了距離。

“血口噴人!構陷!赤裸裸的構陷!”杜荷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,猛地從班列中沖出,指着劉仁軌,聲音因為極度的驚怒和恐懼而尖利破音,完全失了世家公子的體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