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劉仁軌,你受太子殿下指使,僞造賬目,栽贓陷害我杜氏忠良!陛下陛下明鑒啊!”
“河東鹽務積弊非一日之寒,賬目混亂由來已久,豈能憑他一面之詞,就将這潑天污水扣在我杜家頭上?”
“太子這分明就是要借刀殺人,鏟除異己!”
“陛下!”崔幹也立刻反應過來,強壓心頭驚駭,厲聲附和:“這劉仁軌身為東宮屬官,其言豈可輕信?”
“所謂鹽稅虧空巨萬,焉知不是其為了構陷杜氏,故意做下的假賬?”
“況且河東鹽務盤根錯節,牽涉甚廣,賬目更是陳年積弊,混亂不堪,僅憑他一人之言,幾頁真假難辨的紙,就要定杜氏百年清譽之罪?”
“太子殿下!”說着,他突然又猛地轉向李承乾,語氣咄咄逼人道,“您身為儲君,難道就任由手下如此構陷元勳之後,寒了滿朝文武,寒了天下士族之心嗎?”
崔幹話音未落,又一個沉穩而極具分量的聲音響起。
隻見文官班列前排,一位須發皆白,身着紫袍的老者緩步出列,正是博陵崔氏在朝中的代表人物,時任禮部尚書的崔敦禮!他手持笏闆,神情凝重,對着禦座躬身道:“陛下”
“老臣附議崔禦史之言。
“杜如晦公乃開國元勳,功在社稷。”
“其族裔縱有不肖,亦當詳查慎處,豈能僅憑一份倉促而成的卷宗便定下如此重罪?”
“鹽務積弊,牽扯甚廣,又非止一家一戶之過。
“若處置不當,恐傷及為國效力之臣僚,動搖地方根基,反而不美。”
“老臣懇請陛下,将此案交三司詳勘,務必水落石出,毋枉毋縱!”
緊接着,又一位身着绯袍的官員出列,乃是太原王氏在朝中的中堅,時任吏部侍郎的王珪之子王敬直。
他聲音清朗,帶着世家特有的矜持郎言道:“陛下,崔尚書所言極是,杜氏累世清名,門風謹肅。”
“杜文煥等人若真有罪,自當依律嚴懲。”
“然鹽稅賬目,錯綜複雜,非精通此道者難辨真僞。”
“劉轉運使雖有太子鈞旨,然其一人之力,倉促之間,所查之賬是否周全?”
“所取之證是否确鑿?是否有人借機挾私報複,混淆視聽?此皆需三司會審,明察秋毫,方能服衆。”
“若僅憑此一面之詞便興大獄,恐非朝廷之福,更非河東百姓之福。”
兩位重量級人物的接連發聲,代表着五姓七望的态度,殿内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凝重複雜。
支持杜家的官員仿佛找到了主心骨,紛紛低聲附和。
面對杜荷的狂吠,崔幹的指責以及崔敦禮,王敬直代表的世家壓力,李承乾面沉如水,眼神卻銳利如鷹隼。
“父皇!”他沒有看杜荷,而是對着禦座方向,聲音沉穩有力,帶着一種被污蔑者的坦蕩和儲君的威嚴開口道:“兒臣舉薦劉仁軌清查河東鹽務,隻為正本清源,充盈國庫,以解北疆軍資與新軍糧饷燃眉之急!至于其所查之賬目,所舉之罪證,兒臣亦未曾過目,更何談指使構陷?”
“倒是諸位!”李承乾轉過身,目光如冰錐刺向杜荷,崔幹,以及崔敦禮王敬直等人,聲音陡然轉厲,帶着雷霆萬鈞之力:“爾等口口聲聲構陷,誣蔑,寒心,還需待詳查,恐傷根基?”
“面對劉卿家所奏鹽稅巨虧百萬貫,鹽工血淚控訴,煽動作亂沖擊工棚之重罪置若罔聞?”
“就這樣對河東百姓身處水深火熱視而不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