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夫人且看這鹽引。"李軒忽将紙頁推過案頭,袖口金線雲紋擦過她腕間玉镯,"揚州漕運使新簽的批文,竟允許私商承運官鹽。"
蕭沐瑤凝神細看,朱砂印泥裡摻着銀星:"這是官銀熔的粉?"
話音未落,窗外傳來瓦片輕響。灰兒竄上窗台,口中叼着半枚帶血的銅錢。李軒掰開錢币,内裡赫然裹着張字條,"亥時三刻,漕船驗貨"。
月黑風高,二十艘官船泊在蘆葦蕩。蕭沐瑤伏在船艙夾層,嗅到李軒袖間若有若無的沉水香。這人身着夜行衣,卻偏在護腕繡了朵銀線木樨,說是方便她在暗處辨認。
"來了。"李軒突然扣住她手腕。岸上火光驟起,漕運使的轎簾掀起,走出的竟是蕭楓!
"開艙!"蕭楓揚手間,官兵劈開木箱。本該裝滿官鹽的麻袋裡,雪白鹽粒中混着碎銀,在火把下泛着詭異的青灰。
李軒瞳孔驟縮:"是私鑄官銀!"
話音未落,漕運使的佩刀已架上蕭沐瑤脖頸:"蕭氏私鑄官銀,人贓并獲!"暗處弓弩齊發,李軒旋身将人護在懷中,左肩霎時綻開血花。
蕭沐瑤扯裂裙裾為李軒包紮時,指尖觸到他脊背陳年舊疤。那是道三寸長的箭傷,與她記憶中幼時火場救人的少年傷痕重疊。
"當年西跨院走水"她忽然開口。
"夫人還是先看這個。"李軒笑着岔開話,将染血的碎銀浸入藥湯。銀塊表面浮出蜂窩狀細孔,竟是鉛芯鍍銀的假銀!
窗外春桃正訓斥小丫鬟:"姑爺養傷需用雪蛤粥,怎的拿了燕窩來?"夏荷在廊下偷笑:"姐姐分明是借故去庫房找那罐嶺南沉香"
七日後,蕭沐瑤在書房發現蹊跷。本該鎖着的《天工開物》攤在案頭,頁間夾着張改良印刷術的圖紙。她順着墨迹尋到偏院,見李軒正教工匠用磁粉混入油墨。
"此法印出的銀票,尋常人看不出端倪。"他握起蕭沐瑤的手按上印版,"但用磁石輕掃,暗處的飛燕紋便會顯現。"
蕭沐瑤忽覺掌心微癢,原是李軒用筆尖在她腕上勾了隻墨燕。那燕子尾羽翹起的弧度,恰似他護腕上的木樨花紋。
家宴上,有人持聖旨破門而入。黃絹上赫然寫着蕭氏私通漕幫,即刻查封家産。李軒摔杯為号,二十名家仆突然掀開外袍,内衫竟全用防火綢縫制,遇火不燃!
"大人可要驗驗這火油?"李軒踢翻燈台,青焰順着特制地磚燒成"冤"字,"您懷裡那份漕運賬冊,紙漿裡混的可是暹羅香料?"
蕭沐瑤趁機抛出磁石,吸附在漕運使的烏紗帽上。那頂冠裡層竟嵌着金箔,顯出新任漕運使與鹽枭往來的密文!
當夜,蕭沐瑤立在染坊檐下看李軒改良織機。這人将算盤珠子嵌進梭子,說是要提升三倍紡速。月光漏過格窗,在他頸後投下火焰紋的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