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存者跌跌撞撞逃出溶洞,眼前景象卻令他們絕望。谷口不知何時築起兩道石牆,牆上布滿碗口大的孔洞。
"放箭!"趙破虜令旗揮落,牆内射出特制箭矢,箭簇綁着浸毒牛筋,專纏馬腿。
烏爾汗的坐騎被纏住前蹄,将他重重摔下。未等起身,四周地面突然塌陷,露出底部倒插的竹槍。
這些竹槍用桐油浸泡月餘,硬逾精鐵,卻又輕便易運。巴特爾拼死護主,卻被竹槍穿透鐵甲,釘死在崖壁上。
"此謂以竹代鐵。"趙破虜冷笑。李軒早算準突厥人會輕視竹制武器,特意将陰山竹林砍伐一空。此刻每根竹槍都刻着陣亡将士姓名,既是兵器,亦是墓碑。
殘存的突厥兵退至谷底水潭,卻見潭水泛着詭異的靛藍色。"水裡有毒!"有人驚呼,但幹渴至極的士卒仍撲向水面。未飲幾口,忽覺腹中絞痛,李軒命人在上遊傾倒百擔巴豆粉,又混入緻幻的曼陀羅汁。
瘋狂的自相殘殺開始了。中毒者将同伴看作南朝惡魔,揮刀亂砍。烏爾汗被親兵護着退至潭邊巨石,忽見石上刻着鮮卑文字:"此潭名斷腸,前朝葬胡三萬。"落款竟是三十年前敗亡于此的柔然可汗!
暮色降臨時,趙破虜率軍清理戰場。谷中飄蕩着焦肉與硫磺的混合氣息,幸存的突厥戰馬被套上辔頭,這些馬匹将用于重建陰山驿站。士兵們按李軒吩咐,将敵屍就地掩埋,撒上石灰與艾草灰。
"參軍有令!"傳令兵策馬奔來,"屍坑上層鋪突厥铠甲,中層置硫磺石灰,底層放火油罐。若突厥人敢來收屍"他做了個點火的手勢。
趙破虜望向峽谷北口新建的烽燧,那上面飄揚的火浣布旗,正用突厥文繡着"天罰之地"。此戰過後,陰山峽谷在草原各部口中,成了比長生天震怒更可怕的禁忌。
三日後,真正的糧隊從地下暗渠安然通過。這條暗渠原是漢代屯田所修,李軒按蕭家染坊的排水系統圖紙改造,入口藏在廢棄礦洞内。
渠壁嵌着熒光石,是蕭沐瑤從東海商隊重金購得,專為夜間行舟照明。
"妙哉!"押糧官撫掌贊歎。他不知這些糧車底部暗藏夾層,表面運的是粟米,底層卻是改良過的火雷,即便被劫,也能讓敵人人糧俱焚。
陰山的風掠過崖壁蜂窩,發出嗚咽般的嗡鳴。而在涼州軍帳,李軒正用烏爾汗的金刀削制竹簡,刀柄上纏着的,正是從峽谷帶回的、浸透血與火的艾草繩。
阿史那延陀的金刀劈開晨霧,懸空崖的輪廓如巨獸獠牙刺破天際。中路五萬突厥大軍列陣山前,卻見周軍營寨旌旗密布,辰時的炊煙袅袅升騰,隐約傳來操練的号子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