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可汗,此寨蹊跷。"謀士骨力支指着瞭望塔上飄動的赤龍旗,"旗角紋絲不動,分明是用魚膠粘死旗杆。"
阿史那延陀眯起狼目,忽見寨門閃過人影,铠甲反光刺入眼簾。"遣十隊斥候抵近探查,其餘人等後退三裡紮營!"
突厥斥候匍匐至寨牆百步外,聞得陣陣馬嘶,什長阿史德貼地聆聽,眉頭緊鎖:"蹄聲空洞,似踏木廊。"他甩出套索攀上箭樓,瞳孔驟縮,馬廄裡竟全是披着馬皮的草垛!
"咻!"破空聲驟響,阿史德咽喉中箭跌落。寨牆突然豎起千面藤牌,周軍弓手從牌隙射出淬毒弩箭。幸存的斥候連滾帶爬逃回本陣:"寨中皆皆是草人!"
阿史那延陀怒極反笑:"好個空城計!"金刀遙指中軍大帳,"兒郎們踏平此寨!"五萬鐵騎如黑潮湧向寨門,重甲騎兵的彎刀劈開寨牆時,木屑間迸出刺鼻硫磺。
先鋒千夫長忽覺坐騎躁動,滿地粟米間混着鐵蒺藜,馬蹄鐵踩中即打滑。更詭異的是,那些"逃竄"的漢軍士卒被刀鋒劈中後,竟爆出漫天石灰粉!
未時三刻,北風驟起。三千草人甲胄内的竹哨齊鳴,聲如萬鬼哭嚎。突厥戰馬驚立嘶鳴,将騎兵甩入布滿鐵刺的陷坑。阿史那延陀暴喝:"後隊變前隊,撤!"
山體突然裂開數十洞口,漢人軍推下百輛熊熊燃燒的楯車。這些戰車用浸透火油的藤條編織,車軸暗藏火藥,撞入敵陣即爆成火團。更緻命的是車底暗格裡的鐵珠,遇熱膨脹炸裂,專破重甲關節。
"舉鏡!"乙字營校尉王贲揮動令旗。崖頂五百面銅鏡同時轉向,正午陽光經鏡面折射,在突厥後軍聚焦成耀眼的光斑。這些銅鏡邊緣鑲着凸透鏡,是蕭家商隊從西域購得的水晶打磨而成。
光斑掃過之處,埋在地下的火油甕接連爆燃。阿史那延陀的金狼大纛瞬間着火,親衛忙着撲火時,山壁密道中射出浸油火箭,箭頭綁着浸滿磷粉的棉團,遇風即自燃。
重甲騎兵在火海中化作人形火炬,鎖子甲熔成鐵水,與皮肉黏連撕扯時帶出血肉。阿史那延陀的親衛隊長忽雷,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鐵護腕熔成赤紅鐵汁,順着臂甲縫隙燙穿筋肉。
"脫甲!快脫甲!"慘叫聲中,無數突厥兵瘋狂撕扯铠甲,卻不知這正是李軒毒計,鎖甲内襯浸過樹脂,遇熱即黏死皮膚。山風送來周軍的齊聲高喝:"熔金化鐵,祭我英魂!"
殘存的突厥兵退至鷹嘴澗,澗水卻泛着詭異的靛藍色。幹渴至極的士卒狂飲數口,忽覺腹如刀絞,李軒早在上遊傾倒百擔巴豆粉,混入緻幻的曼陀羅汁。
自相殘殺的慘劇在澗邊上演。中毒者将同伴看作厲鬼,金刀劈砍間血肉橫飛。阿史那延陀的親衛隊為保主突圍,竟組成人牆踏過中毒同袍的身體,每一步都踩碎數具扭曲的軀體。
暮色染血時,胡贲率軍清掃戰場。焦土中盡是扭曲的金屬殘骸,漢軍工匠正收集鐵器。"參軍有令,這些熔鐵重鑄耕犁。"他踢開半截突厥彎刀,露出下面刻着"幽州張氏"的箭簇,正是二十年前陣亡将士的遺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