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雨打在鹽池邊的棱堡上,李軒握着羊皮賬本的手指突然收緊,多日前用鹽模弩機全殲西厥狼騎時,他分明記得消耗了三百斤粗鹽,可賬上隻記了二百七十斤。
"大人,漕幫的人到了。"親衛在門外低聲道。鐵甲碰撞聲裡混進幾縷鈴铛清響,穿紅綢短打的女子倚着門框,腰間九節鞭纏着浸過桐油的麻繩。
李軒蘸着鹽粒在桌面畫出運輸路線:"每月初一十五,煩請漕幫兄弟在青龍渡接貨。"手指突然頓在揚州标記上,那裡正是蕭家二房掌管的鹽引區。
"大人可知最近江上漂着帶刀口的鹽包?"柳紅袖甩出個濕漉漉的布袋,切口整齊如新月,正是蕭楓貼身侍衛的彎刀樣式。袋中粗鹽泛着詭異的青綠色,李軒沾了點碾碎,瞳孔驟縮:這是嶺南蠱毒!
暴雨突至時,二十輛運鹽車正卡在一處峽嶺。車夫們突然同時跳崖,三百架鹽模弩機遇水開始溶解。李軒扯斷缰繩翻上車頂,看見對面山崖閃過紫金彎刀的反光。
"放閘!"他朝峽谷盡頭嘶吼。提前埋在鹽道兩側的竹管爆開,混着毒鹽的洪水奔湧而下。蕭楓派來的死士在慘叫聲中化作白骨,最後那具屍體的牙縫裡,咬着半片長安官銀的殘角。
暮色染紅鹽池時,李軒正握着柳紅袖的九節鞭沉思。第三顆銀鈴内側的劃痕突然讓他驚醒,這分明是放大五十倍的膛線紋!
"你們漕幫最近運過火器?"他猛地轉身,卻見紅衣女子褪去半邊衣袖,肩頭猙獰的燙傷疤痕組成大食文字:神機三年,軍械案。
窗外忽然傳來鹽工号子,曲調卻比平日高了三個音階。李軒抓起改良版望遠鏡,看見三十裡外的鹽車正在蛇形走位,那是遇襲的暗号!
"大人可知蕭家二十年前丢過什麼?"柳紅袖突然按住他拔劍的手,"當年工部丢的三百架神機弩,最後出現在西厥王帳。"她的玉佩在月光下泛起血色,正面刻着蕭家族徽,背面卻是西突厥皇室的狼頭圖騰。
鹽池突然沸騰如滾油,三百架旋轉弩機破水而出。李軒看着自動校準方位的弩箭,終于明白"鹽中有火"是何意,這根本不是防禦工事,而是整個河西之地都是架在鹽礦上的巨型軍械庫!
這邊蕭沐瑤捏碎茶磚時,紫金礦粉簌簌落下,本該送往長安的雨前龍井,此刻泛着孔雀藍的幽光。賬房先生突然七竅流血,臨死前在算盤上留下血指印:三長兩短,正是漕幫告急的暗号。
"茶船改道邗溝!"她甩出袖中軟劍挑斷帆索,"讓水鬼隊準備石灰包。"話音未落,兩岸蘆葦叢中射出淬毒火箭,水面突然浮現大團油污,蕭楓竟動用了水師才有的猛火油!
李軒在鹽池鞋底踩着咯吱作響的鹽粒,三百架弩機在水霧裡轉得跟電風扇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