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書放下茶杯,擡眼看向門口,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,伸手指向對面的空位。
“周掌櫃,别來無恙?請坐。”
沈沁默默退到秦書身後,她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壺,動作娴熟地為兩人添上茶水。
袅袅的茶香在雅間内彌漫開來,卻驅散不了周掌櫃心中的半分寒意。
“用這樣的方式請周掌櫃夤夜前來,多有得罪,還望海涵。”
秦書的聲音平淡,聽不出喜怒。
周掌櫃戰戰兢兢地挪到秦書對面坐下,屁股隻敢沾着凳子的一小半。他掏出手帕,胡亂地擦着額頭上不斷冒出的冷汗,腦子裡早已亂成了一鍋粥。
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谄媚笑容,聲音抖得不成樣子。
“郡守大人您您太客氣了!是小的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,沖撞了大人!不不知大人深夜召見小的,所所為何事?小的小的一定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!求大人明示!”
秦書端起茶杯,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,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周掌櫃那張寫滿恐懼的臉。
“本官聽聞,前任都尉李崇威,曾在貴錢莊存入過一筆數額不小的銀子。”
周掌櫃的心一沉。
果然!果然是為了那筆錢來的!
他忙不疊地點頭,如同搗蒜一般。
“是是的!大人明察秋毫!确有此事!李李都尉的确是敝号多年的老主顧。”
緊接着,他急切地補充。
“不過,大人!那筆銀子那筆銀子在數日前,已經被人悉數取走了!憑證相關的憑證都還在錢莊裡放着!千真萬确!小的絕不敢欺瞞大人分毫!”
秦書聞言,放下茶杯,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,那笑聲在寂靜的雅間内顯得格外清晰,也格外瘆人。
“周掌櫃,你誤會了。”
他微微後仰,靠在椅背上,眼神卻陡然變得銳利起來。
“本官對李崇威那些搜刮來的民脂民膏,并無半點興趣。”
周掌櫃一愣,滿臉錯愕。
不不為錢?那他興師動衆地把我弄來,究竟是為了什麼?
秦書身體微微前傾,一字一頓,聲音不高,卻如同重錘般狠狠砸在周掌櫃的心坎上:
“本官隻是想知道”
他眼中閃過一絲獵鷹般的精光,死死鎖住周掌櫃。
“——取走那筆銀子的人,究竟是誰?”
周掌櫃聞言,渾身一個激靈,額頭上的冷汗“唰”地一下又冒了出來,本就慘白的臉色更是霎時間失了血色。
他眼珠子骨碌碌亂轉,試圖從秦書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裡看出些什麼,卻隻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墨色。
“郡郡守大人”周掌櫃的聲音顫抖,嘴角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“小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啊!那筆銀子,确實是被人取走了,至于取走銀子的是何方神聖小人隻是個開錢莊的,按規矩辦事,驗明了憑證和暗号,就得放款,哪裡敢多問客人的來曆身份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