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算了，休息十五分鐘！演員找找狀态！”導演終于忍無可忍，扔下喇叭，煩躁地抓了抓頭發，走到一邊猛灌礦泉水。
曹爽站起身，揉了揉僵硬的臉頰，目光掃過角落裡低着頭、像隻受驚小鹿般蜷縮着的王绡。
他走到導演身邊，遞過去一根煙，“陳導，來一根？”
陳村接過香煙，狠狠吸了一口，吐出濃重的煙霧，眉頭擰成一個疙瘩：“這小丫頭平時挺靈光的，怎麼一到關鍵時候就掉鍊子！靈采兒的感情戲也沒多難，她怎麼”
“陳導，”曹爽的聲音不高，卻清晰地打斷了導演的抱怨。他看了一眼遠處孤立無助的王绡，語氣平靜，“王绡才十五歲。”
導演抽煙的動作頓住，擡眼看他。
“十五歲的小姑娘，”曹爽的聲音很穩，帶着一種陳述事實的冷靜，“您讓她去理解‘心愛之人’、‘托付終身’這種複雜深刻的情感，還要在鏡頭前精準表達出來是不是，有點強人所難了？”
他頓了頓，看着導演若有所思的表情，繼續道：“您看，她不是不努力，是閱曆和年紀就卡在這兒了。再ng下去，她心态崩了，後面幾場戲也難保。
整個劇組的進度，全卡在這一場了。為了一場注定很難達到理想效果的戲，拖垮一個年輕演員，拖慢整個劇組，值嗎？”
導演夾着煙的手指停在半空，煙霧袅袅上升。
他沉默了，眼神在曹爽冷靜的臉上和王绡瑟縮的身影之間來回逡巡。
不得不說，曹爽的話很好的澆滅了他心頭的怒火，讓他猛然回過神來，開始思考更現實的東西——成本和效率。
他煩躁地揮了揮手，像是要趕走什麼：“叫編劇過來！”
沒過多久，編劇來了。
“老陳，怎麼了？”
“老殷。”導演指了指劇本上那場求親戲，“這場戲，你看有沒有必要？”
編劇一愣，看看導演陰沉的臉色，又看看旁邊沉默的曹爽，再瞥一眼遠處快哭出來的王绡，瞬間明白了大半。
他推了推眼鏡，腦子飛快地轉：“導演，這場戲其實已經埋伏很久了。周青和靈采兒都不是小配角，是有完整感情線的。”
他斟酌着措辭，“當然，也不是一定要演出了，也可以通過旁人的嘴，順帶一提也不是不行。”
導演聽着，眉頭慢慢舒展開來。
編劇的提議很好，既保留了兩人的感情線，又不用完整的拍攝出來。最重要的是，它解決了眼下的燃眉之急！
“行！”導演當機立斷，把煙頭狠狠摁滅在旁邊的煙灰缸裡，“就這麼改！老殷，你馬上把調整後的戲份給演員，這場求親戲直接删了！”
消息很快傳開。
當副導演跑過去低聲告訴王绡時，小姑娘猛地擡起頭，眼睛裡蓄滿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，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。
她死死咬着嘴唇，不讓自己哭出聲，但那巨大的委屈和失落以及自身努力被徹底否定價值的茫然，清晰地寫滿了她稚嫩的臉龐。
她甚至沒有看任何人，猛地轉身，淚流滿面的飛快跑開，隻給衆人留下一個單薄而倉惶的背影。
李曉冉也站在人群邊緣，目光落在曹爽身上。她的眼神複雜，有審視，有驚訝。
他為了自己的“效率”，輕易就抹掉了一個小姑娘戲裡戲外可能都視若珍寶的情感高潮。
曹爽沒有去看王绡跑開的方向。他站在原地，目光平靜。
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，相比在劇組反複磨蹭一場感情戲，他更想快點殺青，去《龍虎門》劇組接受新的挑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