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李曉冉輕輕颔首，眼神似乎飄遠了一瞬，像是想起了什麼圈内傳聞，“文藝片導演，像他那樣的，對文戲的要求是另一個維度的。一句台詞，一個眼神，一個轉身的弧度，甚至演員呼吸的節奏他可能要磨你幾十條，拍上一整天甚至一周，隻為捕捉到他心裡想要的那個‘感覺’。”
她收回目光，看向曹爽，眼神帶着點深意，“那是真正的‘磨戲’，磨演員的皮，磨演員的骨，也磨演員的心。追求的是極緻的氛圍和人物内心最細微的漣漪。跟現在這種完全不同。”
原來如此！
曹爽恍然大悟。
不是導演要求低，而是類型片的需求不同！
商業動作片要的是效率、節奏和視覺沖擊，文戲是為動作服務的潤滑劑，夠用就好。
而王佳衛那種作者導演，追求的是電影作為藝術的深度表達，每一個鏡頭都是精雕細琢的藝術品。
葉玮信和許多商業片導演顯然屬于前者，他們的“一遍過”，是建立在商業類型片的制作邏輯上，是對效率的認可，而非對表演深度的忽視。
他想起了港片的黃金年代，那個年代，拍一部電影最快隻需要一周時間。
現在想想，簡直不可思議。
當然，這裡隻說拍攝速度，至于質量，不是簡單的拍攝快慢問題。
至于王佳衛這樣的文藝片導演，對演員也是一種折磨。
他想起前世看過的一些關于王佳衛拍攝現場的傳聞，一個ng幾十次的鏡頭，演員拍到崩潰是常事。那種磨砺，恐怕比拍動作戲還要讓人難受。
“明白了。”曹爽點點頭，心裡的那點茫然和錯愕消散了不少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清晰的認知。
在這個劇組裡，他的價值核心，恐怕還是在接下來的打戲上。
文戲？
合格就好。
至于打戲，肯定要打的精彩才行。
“所以，好好準備吧。”李曉冉意有所指地擡了擡下巴，指向場地中央已經擺開架勢的甄子旦、謝廷峰和餘聞樂，“甄子旦對打戲的要求很嚴，要不然你也拿不到這個角色。他可不會因為你的文戲漂亮，就在拳腳上對你放低要求，讓你‘一遍過’。”
就在這時，場中傳來甄子旦洪亮的指令聲：“action！”
刹那間，片場的布景裡，拳風腿影交織，金屬碰撞聲、肉體撞擊聲、演員的呼喝聲爆響！
甄子旦如同下山猛虎，拳拳到肉；謝廷峰動作淩厲迅捷，帶着股狠勁；餘聞樂則靈活多變，配合默契。三人與火雲邪神戰作一團，場面激烈火爆，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感和視覺沖擊力。
曹爽看得目不轉睛，血液似乎都在微微沸騰。
什麼時候，他才能當動作片電影的主角呢？
李曉冉看向曹爽，心裡暗暗猜測對方什麼時候再給自己一個驚喜。
而不知何時走到他們身後幾步遠的董捷，目光卻并未完全停留在激烈的打鬥上。
她的視線，偶爾會極其自然的，在不引人注意的時候從場中移開，掃過并肩站立的曹爽和李曉冉。
看着他們之間那刻意保持的、比普通同事稍遠一點的距離，看着他們低聲交談時側臉的線條，看着李曉冉偶爾投向曹爽時，那轉瞬即逝的含情脈脈的眼神。
董捷的眉頭，在無人注意的角度，微不可察地又輕輕蹙了一下，心道，這兩人的關系果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