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臨舟被撞得遍體鱗傷,好不容易才在最後一刻跳下了車。
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,隻知道必須離京城遠一些,再遠一些。
滾釘刑留下的傷口被雨水浸泡,火辣辣的疼逐漸轉為麻木。
他的視線開始模糊,耳邊隻剩下嘩啦啦的雨聲,和胸腔裡微弱的心跳。
“再堅持一下……”他咬着牙,踉跄着向前走,“不能倒在這裡……”
可身體終究到了極限。
眼前一黑,他重重栽倒在泥水中,順着陡坡滾了下去。
盡頭是一處湍急河流,冰冷的河水迅速淹沒了他。
意識消散前,似乎看到一抹青色的身影朝自己奔來……
再次醒來時,鼻尖萦繞着淡淡的藥香。
謝臨舟緩緩睜開眼,入目是簡陋卻整潔的屋頂,身上蓋着幹淨的棉被,傷口處傳來清涼的觸感。
有人替他上了藥。
“你醒了?”
溫潤的聲音從身側傳來,他艱難地轉頭,對上一雙清澈的眼睛。
女子看起來大概二十五六歲,一襲青色布衣,明明是很普通的衣服,穿在她身上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矜貴感。
面容秀雅,此刻正端着一碗藥,眉眼間帶着淺淺的笑意。
“我……”他張了張口,喉嚨卻幹澀得發不出聲音。
“别急。”女子扶他靠坐起來,将藥碗遞到他唇邊,“先喝藥,你發燒了整整三日,差點救不回來。”
藥汁無比苦澀,謝臨舟卻沒有猶豫,端起來一飲而盡。
“多謝姑娘相救。”他聲音嘶啞,“不知該如何稱呼?”
“孟知許。”女子接過空碗,語氣平和,“公子怎麼稱呼?”
他怔了怔,垂下眼睫:“我……沒有名字。”
孟知許看了他一眼,沒有追問。
“你身上的傷很重,尤其是後背。”她起身整理藥櫃,聲音不疾不徐,“需要靜養至少一個月,否則容易留下病根。”
謝臨舟沉默地點頭。
窗外雨聲漸歇,陽光透過窗紙灑進來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他這才看清自己所處的環境。
這是一間簡陋的木屋,牆上挂着成串的草藥,角落裡堆着曬幹的藥簍,空氣中彌漫着苦澀的草藥氣息。
“這裡是……”
“我的藥廬。”孟知許頭也不擡地搗着藥,“在青峰山腳下,平時很少有人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