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巧言令色,不知自省!詩以言志,你心浮氣躁,鋒芒太露,非為學之正道!”
衆人心頭一緊,以為他還是要重罰。
“但念你尚知引經據典,為己辯白,可見近日并非全在荒廢。”
賈政話鋒一轉,“死罪可免,活罪難逃。為磨你戾氣,定你心性,你,去祠堂跪一個時辰!再将《孝經》與《大學》各抄寫二十遍!明早交到我書房來!”
此言一出,王熙鳳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。
這算什麼懲罰?
跪祠堂、抄書,不痛不癢,對一個讀書人來說,簡直是家常便飯。
探春和李纨卻是松了一口氣。
而賈環,心中更是冷冷一笑。
成了。
這場危機,不僅被他化解,更讓他成功地将“有才華、有志向”的鈎子,深深地紮進了賈政的心裡。
罰抄書,更是給了他接觸更多筆墨紙硯的絕佳理由。
他沒有絲毫得意忘形,依舊是那副恭敬的模樣,對着賈政又是深深一揖,聲音沉穩:“兒子領罰。”
說完,他看也不看旁人,挺直了脊梁,轉身便向秋爽齋外走去。
夕陽的餘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,那瘦削的背影,在衆人眼中,竟生出一種說不出的孤傲與決絕。
賈政看着他離去的背影,雙拳在袖中緊緊攥起,又緩緩松開。
這個兒子,真的不一樣了。
是浪子回頭,還是
其心叵測,野心更甚?
他轉過頭,淩厲的目光掃過一臉茫然的寶玉,和滿眼幸災樂禍的王熙鳳,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與動搖。
“都散了吧!”
賈政猛地一甩袖子,也不理會衆人,徑直背着手,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書房的方向走去。
隻是那腳步,竟顯得有幾分紊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