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聲音嘶啞,卻異常沉穩,“幸不辱命。”
賈環接過兵冊,看也未看,隻是将一杯早已備好的參茶,推到他面前:“辛苦了,年副使。坐下,喝杯茶,暖暖身子。”
年富的身體不易察覺地顫抖了一下。
他看着賈環那平靜的眼神,心中那最後的一絲怨恨,被一種更為複雜的情緒所取代――敬畏。
一種對絕對力量和絕對智慧的、發自骨髓的敬畏。
他知道,自己已經回不了頭了。
京城,定西侯府。
當那口由八百裡加急快馬送來的、貼着寶鈔提舉司封條的大箱子,被擡進府門時,老侯爺還以為是哪家不開眼的商号,送來孝敬的“冰敬炭敬”。
他撚着胡須,略帶幾分不耐地讓人打開。
然而,當箱蓋掀開,露出那件黑得發亮的“烏金藤甲”,以及那根在甲胄心口處幽幽探出半截的淬毒鋼針時,整個正堂的空氣,瞬間凝固了。
一同送來的,還有一封信。
沒有署名,隻有寥寥幾行字,字迹清秀,卻力透紙背,帶着一股子少年人的銳氣與冰冷的殺機。
“聞侯爺雅好收藏,特贈此甲。甲在,則侯府在。甲亡,則侯府亡。贈甲之人,不日即将抵京。屆時,再與侯爺,共賞此甲之奇。”
“噗通”一聲,老侯爺一屁股坐倒在地,手中的茶盞摔得粉碎。
這不是信,這是催命符!
賈環竟将這件足以将他滿門抄斬的罪證,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!
他這是在告訴自己,你的命,暫時寄存在我這裡。
我什麼時候想來取,便什麼時候來取!
“瘋子他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”
老侯爺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,眼中滿是徹骨的恐懼。
他立刻派人去聯絡兵部侍郎程斌以及其他幾位勳貴,想要共商對策。
然而,得到的回應,卻讓他如墜冰窟。
程斌稱病,閉門謝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