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士廉下意識想說有秦王護着你你怕什麼，但一想，葉塵要是沒遇到秦王呢，該怎麼辦？
想了好一會，他愣是沒想出來什麼好辦法。
應該說是想出來了，但不敢說出來。
其實能解決，葉塵依附士族就行，但這話要是說出來，以後秦王都不會再用他。
現在士族和秦王是對立的，因為士族支持太子。
旁邊，杜如晦搖搖頭，低聲道:“這就是階級矛盾的縮影啊，思想與看待問題角度上的沖突。”
說罷，要上去勸架，給高士廉個台階下，卻被李世民阻止:“别去，讓葉塵掰掰他的性子也好。”
“還是殿下想的遠。“杜如晦拍了個馬屁，樂得不去當爛好人。
“官為民還是民為官，這個議題很有意思啊，說說你們的看法。”李世民摸着下巴。
杜如晦笑道:“前朝不就是民為官嗎，無休止的壓榨百姓來滿足自己私欲。”
房玄齡點頭附和:“不錯，文帝官為民，故而有開皇盛世，炀帝民為官，引發亂世，隋朝二世而亡，故而官為民才是對的。”
尉遲敬德都聽得心疼隋炀帝一秒鐘，天天被這兩貨拉出來鞭屍，作為反面案例勸谏秦王。
公堂裡，高士廉還等着李世民他們遞個台階呢，結果等了好一會沒動靜，轉頭一看，幾人正津津有味的讨論着什麼，根本沒管他。
高士廉郁悶的猶豫好一會，不情不願的對着葉塵抱抱拳:“我說不過你，是我不該多管閑事。”
“你确實不該多管閑事。”葉塵搖搖頭，起身道:“有的人出生就在山腰，有的人出生就是牛馬，終其一生也爬不到山腰。”
“你隻看到山巅，從未轉頭看看山腳下的衆生，你從未看過衆生眼中的風景，從未體驗過衆生夾縫中求生的艱辛，何以有資格高高在上的用你的思維教衆生做事。”
“你可以多管閑事，但管閑事的同時你得給出解決方案，隻會挑刺，那叫找茬。”
說罷，葉塵牽着李承乾走到院子裡。
高士廉側身看着葉塵的背影，想反駁，卻說不出一個字來，最終郁悶的歎了口氣，說不過，根本說不過。
院子裡，溫暖的陽光灑落在葉塵和李承乾一大一小的身上，葉塵擡手指着房頂上的麻雀:“看到那些麻雀了嗎，别的麻雀看到這裡已經有麻雀，便會想着這裡的吃食已經被吃光，不會再落到這裡。”
“若是把這群麻雀趕走，其他麻雀看到這裡沒有同類，便會落過來。”
“放在人身上也是同樣的道理，天下地主士紳何其多，趕走張家，鄠縣沒了地主，其他地主就會注意到鄠縣，趕走張家會來趙家、王家。”
“老師為什麼不弄死張家呢，因為張家夠廢物，老師能輕而易舉拿捏住，若整死張家，換來趙家、王家，可就沒張家這麼好對付咯。”
“半死不活的張家是最好的擋箭牌，粗俗一點便是張家占着茅坑不拉屎，讓其他地主士紳擠不進鄠縣。”
“所以啊，老師拿走張家的田地山川，再送張家做蚊香生意，相當于把張家打殘，再給張家輸血續命，張家可不能倒咯。”
葉塵耐心的教導。
李承乾很聰慧，很快就明白了葉塵話中之意，道:“我知道了，以前我聽我爺爺說過，君子有君子的用處，小人也有小人的價值，主要看用的人怎麼用。”
“對咯，就是這個意思。”葉塵笑着點點頭，李淵玩權謀和用人是高手，但也因為太執着于權謀，玩平衡，最終把自己玩崩了。
人都跑去割艾草了，看沒人來告狀，葉塵提着被小月擦拭幹淨的倚天劍，回後院把院子中種的柿子樹的一根支幹砍下來，拖到前院，坐在公堂裡做起木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