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0章(第2頁)

他費力地睜開眼,視線在模糊中聚焦。

入目是一片空曠的灰色。

水泥地面,斑駁的牆壁,頭頂懸着一盞昏黃的燈,搖搖欲墜。

他跪坐在地上。

這個姿勢,讓他心頭竄起一股無名的屈辱與怒火。

在他的正前方,擺着一張巴洛克風格的單人沙發。

沙發上,坐着一個女人。

她交疊着雙腿,姿态優雅,仿佛不是置身于這破敗的廢棄倉庫,而是在參加一場上流晚宴。

女人的臉上,戴着一張純白的面具,沒有任何紋路,隻留出兩個黑洞洞的眼孔。

那雙眼睛,正隔着面具,居高臨下地審視着他。

像在看一隻可憐的蝼蟻。

陸沉的記憶裡,搜尋不到這樣一号人物。

他喉嚨幹澀發緊,聲音嘶啞。

“你是誰?”

女人沒有回答。

回應他的,是一聲極輕的嗤笑。

那笑聲裡,帶着毫不掩飾的蔑視。

“你,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。”

一句話,像一根淬了毒的針,精準地紮進陸沉最敏感的神經。

他最恨的,就是這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。

這些高高在上的人,憑什麼?

憑什麼能如此理所當然地俯視和踐踏别人的尊嚴?

宋淮是這樣。

眼前這個不知來路的女人,也是這樣。

他垂在身側的雙手,指節寸寸收緊,幾乎要掐進掌心。

眼底的情緒翻湧變幻,從驚怒到怨毒,最終又被他強行壓制下去,化作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。

女人似乎對他的心理活動毫無興趣。

她沒什麼耐心。

“我問你,為什麼要去查時念的母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