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銘看見的,是三個潦草但熟悉的字迹——“李建齊”。
雖然也被污水浸染得有些模糊,但筆畫間的連筆習慣和個人風格卻暴露無遺。
更重要的是,在表格類型的位置,殘留着幾個雖然模糊但關鍵無比的印刷體字迹:
“報廢申請單”
日期欄的位置破損嚴重,隻能勉強看出是“20xx年x月”,後面的數字完全看不清。
這張紙片本身出現在這裡就極其詭異。
它顯然不屬于這次被破壞的藥材或設備,更像是在破壞者倉皇逃離或翻找東西時,無意中從某個陳年檔案或隐秘角落被帶出、遺落,又被污水泡了出來。
陳銘的指尖輕輕拂過塑封袋上“李建齊”的簽名,眼神幽深如古井。
他腦海中瞬間指向一個他早已有所懷疑、卻一直苦于沒有直接證據的方向。
這張紙片,就像一把生鏽的鑰匙,意外地插進了一扇塵封已久的、布滿蛛網的門鎖。
藥房裡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。
惡臭、狼藉、還有那張殘破紙片帶來的寒意,交織在一起,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。
“師師傅,這這怎麼辦?”
林小滿的聲音帶着哭腔,看着滿庫房的狼藉和報廢的藥材,心疼又恐懼,
“義診義診怎麼辦?這麼多藥材都沒了”
陳銘沒有立刻回答。
他最後看了一眼那焦黑的電閘箱和塑封袋裡的紙片,然後轉身,踩着污水,一步步走出了令人窒息的庫房。
他出了藥房,來到醫院門前,從白大褂口袋裡掏出那方幹淨的手帕,再次取出一根銀針。
他低着頭,動作極其緩慢、極其細緻地擦拭着那根在昏暗光線下依舊閃爍着森冷寒光的銀針。
仿佛整個世界,隻有這一根銀針。
針尖銳利,能刺穿一切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