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之言”
她顫抖着站起身,腳步踉跄地撲過來,枯瘦的手指輕輕撫上裴言澈的臉頰,指尖帶着微顫。
“是你嗎?我的之言?”
那一刻,裴言澈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。
他自小在孤兒院長大,從未體會過被人這樣珍視、這樣疼愛的感覺。
紀母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,帶着小心翼翼的珍視,讓他鼻尖一酸,喉間發緊。
“是我,媽媽。”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了婦人,“我回來了。”
原來有些選擇,根本不需要深思熟慮,心早就替你做了決定。
紀母抱着他哭得幾乎昏厥,仿佛要将這十幾年的思念與愧疚全哭出來。
裴言澈靠在她肩頭,聽着她哽咽着說“之言小時候最愛玩積木”“你走丢那天手裡還攥着半塊桂花糕”,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。
那些被捏造的“過去”,竟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“家”的暖意。
從那天起,世上再無裴言澈。
他成了紀家失而複得的二少爺,紀之言。
紀淮月為他補全了所有的身份信息,從小學到高中的學籍,甚至連童年照片都找了相似的男孩補拍。
除了紀淮月,沒人知道他曾是那個被溫思檸傷得體無完膚的裴言澈。
“之言?”
一聲輕喚将他從回憶裡拉回現實。
紀淮月推門進來,一席香槟色的禮服襯得她唇紅齒白,她走到他身後,透過鏡子打量着他,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,語氣帶着擔憂:
“晚上的商業酒會,要正式介紹你的身份,緊張嗎?”
裴言澈看着鏡子裡她眼底的顧慮,笑了笑。
他當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。
京市就這麼大,他以紀之言的身份露面,遲早會遇上溫思檸。
可那又如何?
從溫思檸在手術室外選擇推遲手術、從她拉着葉星禮轉身離開、任由他自生自滅那刻起,“裴言澈”就已經死了。
如今站在這裡的,是紀之言。
他轉過身,拍了拍紀淮月的肩,笑容明媚得像窗外的陽光。
“姐,放心吧。我早就準備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