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被人群圍住,他的眉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“迎新娘——”
禮官接着唱,裴景禦垂眸壓下心裡的不适,将等在風雪裡的新娘迎進花轎。
唢呐的聲音聽來喜慶,卻不知為何擾得他心裡生出了些許煩躁。
迎親的隊伍路過趙清菀所在的地方時,裴景禦隔着人群看了一眼,可是卻什麼也沒看到。
圍在那裡的百姓實在是太多了,一層又一層。
“真是晦氣,她怎麼選在今天這個大喜的日子跳啊。”
“或許就是嫉妒西塞公主,你看,她身上不是也穿着嫁衣麼?”
“她這樣的肮髒的人也能跟西塞公主比?瘋了吧。”
百姓們一言一語的話落在裴景禦的耳朵裡,一時間竟是比那敲鑼打鼓的聲音還要響。
他的心口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,悶得有些難受。
去西塞接她那日,為了早些見到她,裴景禦星夜兼程提前了一個晚上到西塞軍營。
可是他沒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會是那樣的趙清菀。
衣衫薄如蟬翼,伸手解他腰帶的動作卻像是做過無數遍……
她面對他,自稱奴,沒有半點公主的傲骨,叫他那披星戴月趕來的時間都變成了笑話。回憶抽絲剝繭一般襲來,再回過神來時,耳邊隻聽得禮官唱賀的聲音。
“一拜天地。”
音落,裴景禦卻沒有動作,坐在高堂位置上的皇帝和皇後眉心一皺。
禮官再唱,手中紅綢的另一頭輕輕扯了一下。
裴景禦緩緩跪下,對着堂外的天地一拜。
“二拜高堂。”
禮官唱着,聲音有些顫抖。
裴景禦這次卻沒再讓他為難,對着皇帝和皇後一拜,皇帝和皇後面上也露出笑容。
可是,裴景禦的心裡卻隐隐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。
不等他把這點異樣想清楚,禮官又唱。
“夫妻對拜。”
他牽着紅綢,與今日的新娘面對面,躬身行禮。
新娘子身穿喜服,面容被一張紅蓋頭遮住,頭頂的步搖金钗在動作時發出叮鈴響聲。
本是大喜時候,該是要高興的,可是他的腦海中卻止不住地浮現出城門下那個血色身影。
趙清菀……她今日穿的也是嫁衣,頭上也是金步搖。
曾經在思念中想象出來的畫面,在這一刻仿佛重現在眼前。
裴景禦唇角剛挑起一抹弧度,便被蕭長纓一句話給抹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