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想去的話,我便進宮向陛下要些假。”
“離宮門落鑰還早,你在府中等我,如何?”
他的聲音還是帶着寵溺的溫和,笑容卻一下子變得有些遙不可及。
異樣的感覺滑過蕭長纓的心上,她垂眸斂去。
“好,那你要早些回來。”
裴景禦應了一聲,便轉身離開。
轉過身的那一瞬間,他面上的柔情全部消失不見,眼底隻有化不開的冰冷。
成婚,從和蕭長纓的你死我活到如今的和睦,已經過去一年。
他終于有機會留在京都看一次春日的花,昔日陪他看花的人卻已經不在了。
裴景禦面無表情地看着将軍府滿目的春色,坐上入宮的馬車。
馬車裡充斥着茉莉的香味,是蕭長纓最喜歡的,他卻在這味道裡皺緊了眉頭。
不多時,他找到一個針線蹩腳的荷包,裡面是茉莉香料。
沒有任何猶豫,他把這件東西從車窗扔了出去。
荷包……這種東西,趙清菀也曾給他做過。
那是一個繡着竹子的荷包,繡工比江南最好的繡娘還要好上幾分。
“梅蘭竹菊乃是花中四君子,其他的都太文雅,思來想去我的大将軍還是和竹子最配。”
“竹子外可做兵器禦敵,内可狂風不摧,很像我的将軍。”
趙清菀那時将荷包仔細挂在他腰上,将他說得天上地下都絕無僅有的好。
她在表達喜歡這件事上總是做得比他好太多。
他不善言辭,隻是會在她不小心睡着的時候為她披上薄毯,會帶她喜歡的吃食,送她喜歡的詩集。
如今,他會說了,可她卻不在了……
回憶剝絲抽繭将他困在其中,令他不自覺的想沉溺其中。
“我的将軍不要皺眉,我會心疼。”
恍惚中,耳邊似乎又傳來她的聲音,那柔軟修長的指尖便輕輕來撫平他的眉心。
裴景禦看着身邊陪在他身邊的人,僵硬着指尖想去觸碰,可下一個瞬間,她就消失不見。“菀兒……菀兒……”
他喃喃地念着,已然紅了眼角。
一年來,他不知多少次看到這樣忽而出現的虛影。
她像是一直陪在自己身邊,卻如同鏡中花水中月隻要他一觸碰就會消散。
裴景禦深吸一口氣,閉上了眼睛。
“再等一等,菀兒。”
“我說過,這世間污濁,我會将它洗幹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