簡如棠的眼神忍痛從那雷擊木簪上移開,朝着許煜承點了點頭。
“有什麼話但說無妨。”
“我爺爺年輕時曾有個要好的兄弟,後來經曆了許多事,再加上聯系不方便也就斷了消息,我爸回帝都的三年後突然收到了一封信,說是臨終托孤想讓我爸替他照顧孩子。”
許煜承說到此處刻意停頓一番,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,或許他也不清楚老爺子怎麼就因為這件事兒記了大半輩子。
“但那個時候家裡确實有點亂,爺爺好不容易接手許家還沒站穩腳跟,就隻好給那寄信的地方郵了一筆錢托人照顧,想過後再去找,就聽說那孩子好像是被人送養走了。”
簡如棠眨了眨幹澀的眼,“許爺爺是想讓我找人?”
許煜承忙不疊地點點頭,感慨道:“其實在爺爺病重那段時間,他就時常念叨着對不起他那拜把子兄弟,說是死也不能瞑目。”
這事兒無論讓誰聽了,都得贊一句許老爺子重情重義。
“時間都過去了這麼久,想找也不容易吧?”簡佐琛想要擡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水杯,努力了許久但總是夠不到,指使着簡如棠幫忙:“幫我遞一下,謝謝。”
簡佐琛這話自然也是簡如棠想說的,随手把水杯遞過去。
那個時候出生的孩子沒有誰會特意去記生辰八字,都是怎麼好養活怎麼來,更何況是到了托孤的份上,消息更是少得可憐。
“年數久遠,你們知道生辰八字嗎?而且隻憑這個找不到人。”簡如棠如實作答,“我隻能通過這個算得出此人是否還在人世。”
原本許煜承的眼神已經暗淡下去,乍然間聽到這話,就如同在沙漠中禹禹獨行的旅人找到了獨屬于他的那片綠洲。
急切、渴望。
“那也行啊,至少讓我爺爺有個慰藉。”
許煜承從口袋裡摸索半天,掏出來一張寫了生辰八字的紙條,順帶着還摸出了一張塑封的老照片——是許爺爺和他兄弟的合照。
這照片怎麼說也是至少五十年前的産物,還能有現在這成色,說明保管它的人格外愛惜。
“我本來是想拿手機拍下來給你看,爺爺說怕手機拍得不真實,讓我親自拿過來。”許煜承想到了什麼似的笑了笑。
“他平時可寶貝這東西了,連碰都不讓我們碰。”
這張照片上的兩個青年相互攬着肩膀,俨然是一副哥倆好的模樣,但隻要細細查看就能覺察得出,年輕時的許爺爺仿佛刻意地在跟旁邊的青年保持着距離。
簡如棠狐疑地掀了掀眼皮,卻終究沒說什麼。
畢竟那都是過了半個世紀的前塵往事,追究這些沒意義。
對照着紙條上的生辰八字和這張照片,簡如棠這回足足掐算了十來分鐘,那張粉雕玉琢的臉上神色算不上好。
簡佐琛的思緒也被面前的事兒給帶偏,簡如棠算了多久,他懷裡的杯子就抱了多久,直到看見簡如棠那鐵青的臉色就暗道不好。
用眼神示意讓她說得委婉點,愣是沒能阻擋住簡如棠那張嘴。
“這個人的女兒已經過世了,但血脈還在。”
“我靠,親妹呀!”簡佐琛沒有絲毫顧忌地抓了抓頭發,“下次說話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,看把你承哥的臉都吓得煞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