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梓音想起過去五年每日寅時起身熬藥的艱辛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
最讓她渾身發冷的是信末那段:“衡兒如今喚我母親時甜得很,方才還說‘心瑤母親比親娘會打扮’你若執意不回,他說日後就當沒了你這母親,我才是他的親娘。”
“對了,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,其實當年給陸方洲下藥的那個人是我,為的就是讓他恨你一輩子,沒想到你還真的懷孕了,倒是讓你撿了個便宜,不然你以為能坐上陸夫人的位置?”
信紙右下角印着半枚胭脂唇印,像極了林心瑤得意的笑靥。
“哐當——”茶盞跌落在地。
春萍聞聲沖進來時,正見沐梓音面色慘白如紙,攥着信紙的手指印發力而泛白,整個人止不住地簌簌發抖。
本來以為一切隻是個巧合,是個誤會,沒想到竟然是林心瑤的精心設計!
她與陸方洲同出師門,卻因着出身低賤,蘭翠苗認為她配不上陸方洲,那時候對林心瑤也是諸多挑剔,百般阻擾,奈何陸方洲就是對林心瑤死心塌地。
盡管她身為沐家的嫡女,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,卻依舊被他認為隻是個心機多端的女人。
卻不知,她之所以對陸方洲一見鐘情,皆是因為十二歲那年,她不慎失足落水險些喪命,是陸方洲救了她,盡管匆忙地扔下一件外套給她,但卻是再給了她一次活下去的生命。
從此這個男人如同烙印一般可在了她的心底,以至于每次看見他,心都會抑制不住地顫動。
她已經分不清對陸方洲到底是報恩的情緒,還是真的不可抑制地愛上他了,她本有一顆野心卻也因此甘願為他洗衣做羹,生兒育女,相夫教子甘于平凡。
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,陸方洲對她的厭惡毫不掩飾,各種惡語相向,無情羞辱。
直到林心瑤大搖大擺地搬進府裡,陸方洲展現出另一面的樣子,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。
那一刻,她才明白,愛與不愛的差别竟是這般區别。
忽然明白了,若是不愛,就是把命給他了,也不會笑納,隻會覺得是令人厭惡的負擔。
即使如此,那就放過彼此,放過他,也放過自己吧!
可如今她選擇退出了,這兩人卻跟瘋子似的開始咬住她不放了,哪怕她不在府裡,林心瑤也要想方設法來惡心她,刺激她,實在是欺人太甚!
沐梓音攥着信紙不住地發抖,春萍很是害怕:“小姐,你不要吓我”
片刻,沐梓音緩緩睜眼,深吸一口氣道:“無事,她給我寫這封信,無非就是為了惹怒我罷了!因為她很清楚,我看了之後肯定會一怒之下攥着信去找陸方洲揭發她,但她更清楚盡管白紙黑字任我說破了嘴裡,陸方洲也不會信我,解釋再多還不如她的一句話好使。”
春萍震驚不已:“那小姐要忍了這口氣?”
沐梓音重新攤開信紙,淡然一笑道:“這倒不必,先給我找個箱子裝起來,日後她送一樣東西過來,就收起來好了,反正都已經過去了,這些事情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。”
對待敵人的挑釁最好的方式就是無視她,将她視為空氣,等她自己撐不住的時候自然露出馬腳,根本就不用她出手。
沐梓音收拾好情緒,去給裴瑩玥熬糖水,剛剛度完夏,天氣依舊炎熱,綠豆可以很好地消暑降燥,也适合孩子食用。
這次因為熬得有點多,沐梓音便裝起一碗,讓春萍給裴淩霄送去。
此時,裴淩霄正與六皇子在書房商議,聽見下人來傳廚房送了綠豆糖水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