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皇子嚴肅地看了他好一會，見裴淩霄沒有絲毫膽怯退縮的意思，這才扯出嘴角的笑意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：“不愧是本殿下看上的人，就沖你這堅定的信念，本殿下一定會将她護住，誰也不敢動她一根寒毛！”
不等裴淩霄出聲，六皇子主動遞過來一枚玉佩，那是象征着身份的佩劍：“這個，你給她帶上，相信有點眼力勁的人，都不會輕易動她。”
這是個刺裸裸的人情，裴淩霄本應拒絕，但想到那個纖弱的身影以及她臉上倔強的神情，一陣恻隐之心動了起來，待他回神，六皇子的玉佩已然在手中。
六皇子但笑不語，又喝了幾杯茶後，說夜色不錯，想去賞賞月。
兩人并肩而行，緩步來至後院。
不遠處忽然傳來裴瑩玥的歡呼，三人循聲望去，隻見沐梓音正手把手教裴瑩玥跳舞，月光灑在兩人身上，宛若度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，美得如夢似幻叫人移不開眼睛。
裴淩霄望着月下翩跹的身影，廣袖随旋轉揚起，如蝶翼蹁跹，發間銀飾落滿月光，碎成點點星子。
裴瑩玥學得笨拙，卻笑得燦爛，裙擺掃過石階上的青苔，驚起幾隻夜蝶。
六皇子忽然低笑：“你看她教孩子的模樣，倒像是早就該這般自在。”
裴淩霄默不作聲，隻見沐梓音一個旋身，不慎踩空了石階。
他心頭猛地一緊，下意識往前邁步，卻見她已穩住身形，反将踉跄的裴瑩玥摟進懷裡。
月光下，她揉着小女孩的發頂，低聲說：“怎麼樣，有沒有扭傷？”
裴瑩玥搖着頭：“沐阿姨别擔心，我沒事，還好沐阿姨接住了我，你看我還能跳起來呢！”
裴淩霄尴尬地縮回手，六皇子挑眉，忍住笑意道：“行了，本皇子不打擾你們‘一家三口’賞月了。”
緊接着拍了拍裴淩霄的肩，語氣帶着戲谑，“那玉佩你盡早給她，沐府的壽宴沒幾天了，别讓人鑽了空子。”
說罷便轉身離開，腳步聲消失在遊廊盡頭。
裴淩霄捏着袖中溫潤的玉佩，将玉佩遞過去，指尖觸到她微涼的手背，心中一蕩：“殿下說你在翰林院不易，這玉佩你戴着，能省去些麻煩。”
沐梓音看着那枚雕着蟠龍紋的玉佩，眸光微動：“這是皇子信物，我一個翰林院編修，如何敢收？”
裴淩霄正要開口，裴瑩玥卻搶過玉佩挂在沐梓音頸間：“沐阿姨戴着好看！像天上的仙女！”
小女孩仰着天真的臉，“爹爹說仙女都該戴亮晶晶的東西！”
沐梓音被逗笑了，指尖摩挲着玉佩上冰涼的紋路，忽然想起陸方洲曾送她一支金步搖，說女子就該安分守己地妝點後宅。
而眼前這個男人，卻将象征權勢的信物塞給她，隻為讓她省去麻煩。
這截然不同的待遇，讓她忽然意識到，同為人，有的人隻想将她囚禁，有的人卻願她翺翔。
夜風卷起她的裙角，她忽然輕聲道：“将軍，其實有些麻煩，我自己能應付。”
裴淩霄看着她眼中閃爍的光，那是不屬于後宅女子的銳利與堅韌。
想起朝堂上那些明槍暗箭，喉頭滾動着想說“我護着你”，最終卻隻化作一句：“我知道，但有我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