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機彈出新消息,是蘇棠發來的語音。
林晚按開,閨蜜的聲音帶着顫音,背景裡隐約有儀器的蜂鳴聲:“晚晚,我在醫院值大夜班,剛才急診科送進來三個病人,全身起紫斑,說看見天花闆上有蛇有個大叔突然撲上來咬護士,被保安按在地上還在嚎,說蛇在他血管裡爬你在郊區别回來,等我消息!”
林晚望着紙箱裡還在發抖的橘貓,又摸了摸阿嗷後頸豎起的毛。
團子不知何時跳上她肩頭,溫熱的小舌頭一下下舔她耳尖——這是它從小到大安慰她的方式。八年前她在暴雨裡撿到這隻被遺棄的布偶貓時,它也是這樣,用小舌頭舔她凍紅的耳垂。
“蘇棠肯定在逞強。”林晚把手機塞進工裝褲口袋,轉身翻出急救箱。
箱子裡整整齊齊碼着止血鉗、碘酊、獸用抗生素,還有半盒她私藏的人用退燒藥——蘇棠總說她“獸醫當得像哆啦a夢”。
阿嗷叼着她的登山包跑過來,登山包上還挂着去年救助的瘸腿柯基送的小鈴铛,叮鈴當啷響成一片。
團子則用爪子拍開裝壓縮餅幹的鐵皮盒,“當啷”一聲,餅幹撒了半桌,它卻歪着腦袋看她,金綠色眼睛裡寫滿“我幫你開啦快誇我”。
“小饞貓,等會給你留塊魚肉味的。”林晚笑着把餅幹收進包,窗外的落日把雲染成血紅色,像有人把一桶紅漆潑在天上。
她望着救助站牆上貼滿的“待領養”照片,突然想起今早喂流浪貓時,那隻總蹲在垃圾桶旁的三花沒出現。
三花懷孕了,肚子圓得像個小皮球,平時見她來早就蹭着褲腳喵喵叫。
“要變天了。”林晚輕聲說。
阿嗷立刻用尾巴卷住她手腕,毛茸茸的尾巴尖在她手背上掃來掃去,像在說“我在呢”。
團子則把腦袋擱在她鎖骨上,重量剛好壓在心跳的位置,溫熱的觸感透過薄t恤傳進來。
風突然大了,吹得玻璃房的藍條紋簾子嘩啦作響。
林晚聽見遠處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,混着一聲尖銳的貓叫——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那種,尾音拉得老長,刺得人後頸發毛。
她摸了摸阿嗷頸圈上的鈴铛,金屬涼意透過掌心。
這鈴铛是她十六歲生日時,用攢了三個月的零花錢買的,當時阿嗷才剛斷奶,鈴铛挂在它脖子上能晃到地面。
如今阿嗷長成了半人高的大狗,鈴铛卻還在,被磨得發亮。
“走,回家。”林晚彎腰把阿嗷的頭抱進懷裡,它的耳朵蹭着她下巴,帶起一片發癢的絨毛。
團子從她肩頭跳到背上,尾巴卷住她的馬尾辮——這是它專屬的“出發信号”。
救助站的鐵門在身後“吱呀”關上,林晚最後看了眼玻璃房裡的三隻小橘。
它們不知何時擠成一團,正用粉粉的小舌頭互相舔毛,剛才的炸毛全不見了,倒像是在互相安慰。
她摸出手機拍了張照,準備等安頓好蘇棠後,發個朋友圈:“小橘們今天集體社恐,求雲吸貓安慰~”
國道上的風裹着焦糊味灌進鼻腔,林晚低頭看了眼手表——17:30,離新聞裡說的“72小時感染率99”,還有整整三天。可阿嗷的低吼、團子的炸毛、三花的失蹤,還有蘇棠語音裡的顫抖,都在說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