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陰影足有五六米那麼高,每一步踏下都震得地面輕顫,藤蔓在它腳下斷裂,腐葉被掀得漫天飛舞。
阿嗷突然用前爪扒拉她的褲腳,次聲波傳遞來的情緒滿是警惕和凝聚。
領主級的變異獸,對手對于現在的小隊來說,太強大了。
強大到甚至生不起反抗的念頭。
林晚閉上眼想要試圖感知領主級變異獸此刻的情緒,或者至少能夠稍微安撫一下,争取一個溝通的機會。
一幅模糊的畫面浮現在腦海中:深褐色的皮毛裡嵌着藤蔓,左前爪的傷痕正在流着膿,熊腹上有着一道恐怖的舊傷,幾乎将它的腹部徹底刨開,卻隻是用生鏽的金屬釘簡單地做着加固。
“它很痛苦,也很憤怒。”
林晚睜開眼,目光灼灼,“它被人類囚禁、被當作實驗品,知道病毒爆發逃出了實驗基地後才來到了這裡”
蘇棠握緊手術刀,刀面映出她緊繃的下颌線。
“所以,就像當初的雷暴一樣,憎恨人類是嗎?還真是一個壞消息呢。”
林晚搖頭,手指撫過脖子上的挂墜。
“是的,它很痛恨那些傷害過的人類,但不知為何,我總覺得它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,我以前肯定有見過它”她深吸一口氣,将團子抱進懷裡,暗金色小貓立刻用腦袋蹭她的下巴。
“但到底是什麼時候呢?”
這個問題,除了她自己,沒有人能夠回答。
又一聲熊吼撕裂空氣,巨熊的輪廓終于徹底在小隊的眼前清晰了起來。
它的皮毛呈暗褐色,每根毛發裡都嵌着細小的藤蔓,像是被活物啃食後又重新生長的皮膚;左前爪的肉墊處有着一個不大不小的傷口,額頭的晶核周圍爬滿黑色的菌絲,正“滋滋”冒着腐蝕後的黑煙。
而最讓林晚心疼的是它的眼睛,有些渾濁的熊眼中沒有絲毫的瘋狂,隻有深深的疲憊,和那藏在最深處的絕望。
“晚晚”蘇棠突然輕聲說。
“是隻母熊,而且它可能還有個孩子。”
林晚轉頭,發現她的視線落在巨熊腹側,那裡有幾道淺淺的抓痕,雖然被藤蔓覆蓋了一些,但仍能看出是比它小很多很多的幼獸留下的爪印,
林晚的呼吸一滞。
她摸了摸胸前有些發燙的挂墜,突然明白為什麼會有那種熟悉感了。
雲溪村後山的老林裡,曾有一隻總在傍晚出現的棕熊,會蹲在溪邊抓魚,卻從不來都不會傷害在溪邊打水洗衣的村民。
甚至有膽大的村民還會拿些小魚來喂它,然後趁機摸摸棕熊毛茸茸的身體。
村民們叫它“熊阿公”,她小時候還跟着它進過林子撿松塔,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獵人曾告訴她,“熊阿公其實是隻母熊。”。
有天熊阿公再也沒出現,林晚找了許久,知道後來才聽說是被一群進山的獵人帶走了。
“是你嗎?”她對着巨熊輕聲問,聲音混在風裡,“熊阿公?”
巨熊正在靠近的腳步突然頓住。
渾濁的眼睛轉向林晚,瞳孔微微收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