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着舒陽明明已經安靜下來了,轉眼間又看到了舒陽的情緒似乎開始崩潰,眼淚像泉眼裡的水珠子一樣往外冒,向遠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,愕然地愣在原處。
“我說錯了嗎?”他這麼嘀咕。
舒陽卻猛地上前抱住了他,“謝謝你,遠哥,謝謝你,真的太謝謝你了,嗷嗷嗷。”
空曠的等候室裡,向遠的雙手吓地堅起,又不敢推開舒陽,隻覺得自己胸前濕潤的暖意襲來,他不知所措,心跳加速。
也不知道舒陽哭了多久,放開向遠的時候,臉上卻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的表情,甚至還笑道,“謝謝遠哥了,我哭好了。”
向遠渾身僵硬,他是有點潔癖的,現在胸口處全是别人的眼淚,動一下總感覺那種濕意透過衣服侵入了皮膚。
以及,他還有點被吓到了,舒陽的腦回路,敢情和小時候沒什麼變化嗎?臉上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,還很開心地向自己道謝,更割裂的感覺。
如果他再說什麼,就顯得自己很沒有教養了,他隻好僵硬地回道,“沒事,沒事。”
盡管舒陽的眼睛紅彤彤的,但是眼角已經帶了笑,初見時臉上的頹廢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,“遠哥,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在這?”
向遠回答,“有個病人出了點事,過來看看。”
“現在沒事了吧?”
“沒事了,你也要相信明,相信孩子的生命力,是很頑強的。”
舒陽用力地點頭,“遠哥說得對。”
在那個夜晚,舒陽一直記着那樣一個人,在她最崩潰的時候,同她說了那些話。
人世間的悲歡離合通通無法影響這個世界的客觀規律,哪怕舒陽在夢境裡掙紮,又在夢境裡釋懷,通通都不影響又一天的太陽升起來了。
舒陽整夜都沒有離開過重症門口,臨晨七點不到,就有人來到重症前面的等候椅上坐下了。
到了上午的十點鐘,舒陽聽了關于羅亦暖的報告,都是不好的,又說燒退了一些,又說呼吸機還是沒有撤,什麼指标又怎麼樣,後續可能會有什麼樣的風險,聽下來,心簡直纏得緊緊的,呼吸都覺得困難。
她不敢問醫生,隻頻頻點頭,木偶一樣。
聽完了以後鑽出人群,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緩了半天。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舒陽才回過神來,扭頭四下看了一下,發現信步而走也坐在邊上,同樣一副很受打擊的樣子。
在舒陽的記憶中,他一向是很開朗樂觀的那種,今天的這個樣子,還沒見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