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在重症門口的人群瞬間就亂了,亂聲此起彼伏,有人按了電梯往下趕,也有人直接從樓梯往下走,都急切地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。
舒陽也麻住了,腦子僵,手腳也僵。
忽然,她透過玻璃在樓下的人群中看到了信步而走。
隔着玻璃,又隔了幾層樓的距離,樓下的人其實是模糊的。
但奇怪的是,舒陽竟然一眼就看到了信步而走,并且能感覺他身上的焦急和絕望,他擡着頭,似乎是在哭,然後忽然往前沖,但馬上就倒下了,好在邊上的人扶住了他。
舒陽感覺到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,大腦反而開始變得清明起來。
她放開甯甯媽的手,低聲道,“我去一下。”
然後她轉身就往樓梯處跑去,同别人往下跑不同,她往樓上跑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幾層,隻覺得心跳如擂,汗液從額上往下滾進了眼睛,火辣辣地疼。
仿佛是有什麼指引着她似的,她一路爬到了頂樓,她擡頭就可見到頂樓的開着,光亮順着門躍進灰暗的樓道中,她的心重重的一跳。
一走出門,伸手遮住刺目的陽光,緩了一緩,她就看到了站在護欄外面的人。
那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啊,頭發亂蓬蓬一半束着一半在風中飄着,整個人骨瘦形銷,臉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個活人的臉,半死不活的,隻有眼睛似乎還能轉動,見有人上來,吃驚地看過來,但也隻有那麼一瞬間,她的衣服仿佛挂在衣架上一樣的空蕩蕩地在風中飄着。
風極大,鼓起了舒陽身上的衣服,也吹得她耳邊的鑽不斷地擊打着脖頸。
舒陽一直不曾同信步而走有交流過對方的姓名,兩人平時說話一個叫哥,一個叫妹子,提起來就是孩子。
在聊天的時候,信步而走有提起過一次自己兒子的名字,叫江魚,也不知道是大名還是小名。
舒陽平時其實是一個記性特别不好的一個人,特别是對于姓名、數字一類的,轉眼就忘,然而此刻腦子中靈光一閃,竟然就想起了江魚這兩個字。
她脫口而出,“江魚媽媽,等等。”
對,她的直覺就是覺得那個女人是江魚的媽媽。
果然,那女人一聽江魚,明顯地愣了一下,呆滞的臉轉過來,沒有半分的表情,但那眼睛分明有一絲驚喜,像一束無言的火光射向舒陽。
然而舒陽卻感覺到自己的心髒猛地一縮,一股濃重的悲傷重重地撞了上來。
向遠上午手術結束得早,換了衣服洗了手,他就乘電梯去了12樓,有個病例需要探讨,剛推開門,後面就有人沖過來說有人在頂樓要跳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