休息室的門在顧珩身後輕輕合上，隔絕了走廊的寂靜，卻關不住室内壓抑的嗚咽和沉重的呼吸聲。
空氣仿佛凝固了，彌漫着絕望和悲傷特有的粘稠感。
七組家屬，或相互攙扶，或獨自蜷縮，每一張臉上都刻着相似的、等待最終宣判的恐懼。
見顧珩和喬曼走進來，所有目光瞬間聚焦在他們身上。
這種眼神，讓顧珩倍感壓力和無助。
喬曼微微颔首示意：“各位家屬，請節哀。這是我們警隊隊長，顧隊。接下來，我們會安排你們逐一進行辨認。法醫沈醫生已經做好了準備，她會引導大家。”
一位中年婦人猛地捂住嘴，發出壓抑不住的啜泣，旁邊的丈夫用力攬住她的肩膀，自己的眼眶卻也瞬間通紅。
顧珩的目光掃過每一張悲痛欲絕的臉，最後落在一位頭發花白、身形佝偻的老人身上。
老人獨自坐在角落，渾濁的眼睛在眼皮的耷拉下，遮掩了一半，直勾勾地盯着地面，雙手緊緊攥着膝蓋，露出黝黑松弛爬滿皺紋的手。
“請跟我來。”沈醫生的聲音在門口響起。
辨認的過程是殘酷的慢放。
第一位進去的是一對夫婦。
門内很快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男人壓抑的嘶吼，那聲音穿透了厚重的門闆，狠狠砸在走廊裡每一個等待者的心上。
顧珩靠在牆邊，指間無意識地撚動着，沉沉地看着那扇門。
喬曼站在他身側，嘴唇緊抿，下颌線繃得緊緊的。
哭聲漸漸弱了下去，門開了。
女人幾乎是被丈夫半抱着拖出來的，她癱軟着，眼神渙散，臉上涕淚橫流，喉嚨裡隻剩下破碎的、不成調的嗚咽。
丈夫臉上肌肉扭曲，強忍着巨大的悲痛，艱難地對沈醫生和顧珩點了點頭，确認了身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