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伯,柴草!把我們搬上來的柴草也點燃一部分,沿着牆垛往下扔!注意風向,别燒到自己人!”陸遠再次下令。
燃燒的柴草雖然沒有火油那麼猛烈,但勝在量大,而且煙霧更濃。一捆捆點燃的柴草被推下城牆,在牆根下形成一道道火障和煙幕。
黑汗部的騎兵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火攻和煙熏打了個措手不及。他們引以為傲的騎射在五十步内根本無法有效瞄準煙霧缭繞的城頭,而靠近城牆又會面臨燃燒物和驚馬的風險。
“弓箭手!瞄準那些落馬的和試圖救人的蠻子!自由射擊!”陸遠抓住機會,提醒趙隊正。
趁着敵軍混亂,城頭稀疏的箭矢反而取得了一些戰果。幾名落馬的蠻族騎兵,或是試圖拖拽傷員的同伴,成了活靶子,接連中箭倒地。
那黑汗部頭領眼看局勢不利,手下傷亡漸增,馬匹也損失不小,再打下去也讨不到好。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煙熏火燎的朔方城牆,不甘地呼哨一聲,撥轉馬頭,率先向北退去。其餘騎兵如蒙大赦,紛紛掉頭,狼狽逃竄。
“退了!蠻子退了!”城頭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。守卒們扔掉手中的簡陋武器,互相擁抱,喜極而泣。連趙隊正也長出了一口氣,一屁股坐在地上,才發現自己後背早已被冷汗濕透。
王大石激動地抓住陸遠的肩膀,用力搖晃着:“小遠!你小子…你小子真是神了!艾草熏馬!虧你想得出來!”
陸遠也松了口氣,但并沒有放松警惕。“王伯,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。他們隻是暫時撤退,肯定還會再來。我們必須抓緊時間加固城防,補充守城物資。”
他的目光掃過城頭,歡呼過後,是一片狼藉。箭矢消耗大半,火油也用得七七八八,幾處牆垛被蠻族的箭矢射得坑坑窪窪。最重要的是,城中守軍的士氣雖然暫時提振,但他們的疲憊和虛弱也是顯而易見的。
“陸遠!”一個略帶威嚴的聲音從東門樓方向傳來。
衆人循聲望去,隻見一名身着百戶服飾的中年将領,在幾名親兵的簇擁下快步走來。他面色黝黑,眼神銳利,正是朔方城守将李長松李百戶。他顯然已經聽說了南牆這邊發生的事情。
李長松走到陸遠面前,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眼神中帶着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:“剛才的守城之策,是你所出?”
陸遠不卑不亢地拱手道:“回禀百戶大人,小子陸遠,僥幸想到些許應對之法,不敢居功。全賴将士用命,才能擊退敵寇。”
李長松沒有立刻說話,他走到牆邊,看了看牆下遺留的焦黑痕迹和幾具蠻族騎兵的屍體,又看了看那些簡陋的“艾草火石彈”殘骸。
“艾草熏馬,火攻阻敵”李長松緩緩點頭,眼中閃過一抹贊賞,“确是奇思妙想。陸守正教子有方啊。”他這話意有所指,陸守正因何被貶,他心中有數。
“大人謬贊。”陸遠心中微動,這位李百戶似乎并非完全的庸碌之輩。
“此次守城,你當記首功。”李長松話鋒一轉,聲音變得嚴肅,“不過,蠻族主力未至,朔方城危局未解。你既有智謀,可有後續良策?”
陸遠知道,真正的考驗來了。擊退一次小規模襲擾,靠的是出其不意。但要真正守住朔方城,還需要更周全的計劃。
他沉吟片刻,組織了一下語言,擡頭看向李長松,目光堅定:“大人,小子确有幾點淺見,不知當講不當講。”
李長松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:“但說無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