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句問話,如同一柄無形的重錘,狠狠地砸在了趙四的心口。他張了張嘴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他能感覺到,眼前這個莽漢身上散發出的,是真正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過的凜冽殺氣。這不是威脅,這是警告。
然而,吳旋平日裡的積威,讓他不願就此低頭。他咽了口唾沫,強撐着說道:“我我隻認吳副百戶的将令,這才是我的規矩”
他的話還沒說完,王大石眼中兇光爆閃!
“好一個規矩!”
他猛地探出手,一把抓起桌上的黃銅腰牌,沒有絲毫猶豫,掄圓了手臂,對着趙四那張喋喋不休的嘴,狠狠地抽了過去!
“啪——!!”
一聲清脆到極點的耳光,響徹了整個房間!
這一擊,王大石用上了十足的力氣。沉重的黃銅腰牌,帶着風聲,結結實實地印在了趙四的臉上。趙四慘叫一聲,整個人像陀螺一樣轉了半圈,一頭撞在牆上,然後軟軟地滑倒在地。他的半邊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高高腫起,一個清晰的、帶着紋路的腰牌印記烙在上面,嘴角滲出殷紅的血迹,還混雜着兩顆被打落的牙齒。
整個房間,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
門外,那幾個原本在看好戲的衛兵,聽到裡面的慘叫,吓得一個激靈,連忙沖了進來。當他們看到眼前這一幕時,所有人都石化了。他們看見自己的頂頭上司像一條死狗一樣癱在地上,而王大石則像一尊殺神,緩緩站直了身體,手中還握着那塊沾着血迹的銅牌。
王大石目光冰冷地掃過這幾個吓傻了的衛兵,将腰牌在手中掂了掂,冷冷地開口:
“現在,我就是規矩!”
“開倉!點貨!把奇兵司要的東西,一分不少地給我搬出來!”他的聲音陡然拔高,如同平地起了一陣驚雷,“誰敢再多說半個字的廢話,他的臉,就是下一個!”
那幾名衛兵被他氣勢所懾,吓得魂飛魄散,哪裡還敢有半點違逆?他們連滾帶爬地從地上扶起已經昏昏沉沉的趙四,其中一個機靈的,搶過趙四腰間的鑰匙串,點頭哈腰地對王大石說道:“是是是!王統領,您息怒!我們這就去!這就去!”
王大石冷哼一聲,将腰牌重新揣回懷裡,跟着他們走出了主管房。
陽光下,他那高大的背影,在衆人眼中,竟比正午的烈日還要刺眼。
與此同時,在城西一處僻靜的宅院内。
這裡是吳旋的一處外宅,遠比他在軍營中的住處要舒适奢華得多。他并沒有如趙四所說,出城“巡查防務”,而是在這裡,悠閑地與幾名心腹喝着茶,商議着如何進一步打壓陸遠和奇兵司。
“大人此計甚妙!”一名幕僚谄媚地笑道,“用軍規卡住他,讓他有火發不出。那陸遠就算有通天的本事,沒有物料,他也造不出什麼神兵利器。等他耽擱了軍機,李長松也保不住他!”
吳旋得意地笑了笑,端起茶杯,輕輕吹了吹浮沫:“一個黃口小兒,也敢在本官面前耍手段?他還是太嫩了。李長松有勇無謀,被他幾句花言巧語就哄得團團轉,竟然把自己的腰牌都交了出去,真是愚蠢至極!等黑汗人下次攻城,我看他陸遠拿什麼去抵擋!”
正在這時,院門被猛地推開,一個親兵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,臉上滿是驚惶之色。
“大人!不好了!出事了!”
吳旋眉頭一皺,不悅地放下茶杯:“慌慌張張,成何體統!天塌下來了?”
那親兵喘着粗氣,結結巴巴地說道:“大大人!倉庫那邊王大石他他把趙四給打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