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下兩側,站着十餘名朔方城的文武官員。他們一個個神情輕松,仿佛城外那場決定生死的血戰,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鬧劇。
“呵呵,惟立兄,”劉成端起茶杯,輕啜一口,“真是天佑我朔方啊。沒想到,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,竟有如此通天徹地的手段。”
趙惟立冷哼一聲,臉上并無喜色,反而帶着一絲不屑與忌憚:“雕蟲小技,歪門邪道而已。若非我大朔邊軍主力被牽制,何至于讓此等豎子猖狂。不過是僥幸得勝,當不得真。”
劉成笑了笑,眼中閃過一絲精光:“話雖如此,但這小子的手段,确實有些門道。那‘狼毒煙’,若是能拿到配方,裝備全軍哼哼,那可是潑天的功勞啊。”
趙惟立眼神一動,顯然是心動了。他沉聲道:“此子不過一介白身,驟得大功,心性必然不穩。待會兒他來了,你我二人,一個唱紅臉,一個唱白臉,先用高官厚祿捧他,再用軍法大義壓他,不怕他不乖乖交出秘方和兵器圖紙。”
“正有此意。”劉成撫須而笑,兩人對視一眼,盡是心照不宣的貪婪。
就在這時,堂外傳來一陣沉重而整齊的腳步聲。
不是一個人的腳步聲,而是一隊的。
劉成和趙惟立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。
隻見陸遠一身布衣,纖塵不染,面色平靜地從門外走了進來。他的身後,跟着如同鐵塔般的王大石,王大石的身後,是二十名身材魁梧、滿身煞氣的奇兵司士兵。他們雖然換了幹淨的衣服,但那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濃重殺氣,卻根本無法掩蓋。他們一言不發,邁着整齊的步伐,跟在陸遠身後,走進了這座歌舞升平的府衙正堂。
“踏!踏!踏!”
每一步,都像重錘敲在所有在場官員的心上。
那撲面而來的血腥煞氣,瞬間沖散了滿堂的檀香,讓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。堂上那些文官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,臉上血色盡褪。
趙惟立的瞳孔猛地一縮。
劉成臉上的笑容,也徹底凝固了。
他看着那個走進來的少年。少年面帶微笑,眼神溫和,仿佛隻是來赴一場普通的宴席。但他的身後,卻跟着二十尊沉默的殺神。
這不是赴宴。
這是示威。
陸遠走到大堂中央,對着堂上二人,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。
“學生陸遠,見過劉大人,趙将軍。”
他的聲音很平靜,卻讓整個大堂,落針可聞。
劉成和趙惟-立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的眼中,看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與棘手。
他們意識到,這隻被他們視為可以随意拿捏的“羔羊”,已經亮出了他那比黑汗彎刀還要鋒利的——獠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