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官不敢妄議府尊。”陸遠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一個下屬的“本分”,“隻是,沒有足夠的優質燃料,這十台‘朔風’便是十個擺設,高爐也隻是個泥巴坨子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,将軍。”
趙惟-立在工坊内來回踱步,鐵甲發出“铿锵”的碰撞聲,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猛虎。
他猛地停下腳步,盯着陸遠:“你小子,是不是又有主意了?直說!别跟老子繞彎子!”
陸遠等的就是這句話。
“主意有一個,隻是有些驚世駭俗。”陸遠壓低了聲音,“我有一法,可将城北那些無人問津的劣質石炭,煉成一種名為‘精炭’的神奇燃料。其火力之強,之持久,遠勝最好的栗炭十倍!若能功成,配合這十台‘朔風’,煉鋼,亦非難事!”
“煉鋼?!”趙惟立和李敢同時失聲驚呼。
那可是傳說中的技藝!
“此法需要時間試驗,也需要大量的石炭。”陸遠看着他,一字一頓地說道,“我需要三天。三天之内,若能煉出‘精炭’,十日之内,我必為将軍獻上第一批鋼刀!但在此期間,我需要将軍為我做一件事。”
“說!”趙惟立毫不猶豫。
“幫我,擋住府衙。”陸遠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,“我需要一個絕對安穩的環境,來完成這最後的突破。任何來自府衙的騷擾,無論是斷我原料,還是派人刺探,都會讓這煉鋼大業,功虧一篑。”
趙惟立明白了。
陸遠這是要他當一回真正的“門神”。
他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,雖然年紀輕輕,但這份算計和手段,卻比劉成那老狐狸還要老辣。他先是展示力量(十台朔風),再是抛出誘惑(煉鋼),最後點出困難(劉成阻撓),将自己一步步地,從一個催債人,變成了最堅定的同盟和保護者。
可趙惟立不在乎這些。他隻在乎結果。
“好!”他重重一拍大腿,“老子答應你!從今天起,我調一百親兵,駐紮在你這總造之外!我看誰敢來找麻煩!劉成那個老匹夫,要是再敢斷你一根木炭,老子就親自帶兵,去拆了他的府衙!”
“三天!”趙惟-立伸出三根手指,幾乎戳到陸遠的鼻子上,“三天之後,老子要看到你說的‘精炭’!若是沒有”
他沒有說下去,但那眼神中的殺氣,已經說明了一切。
“一言為定。”陸遠平靜地回視着他,沒有絲毫退縮。
送走殺氣騰騰的趙惟立,陸遠轉身,望向工地角落裡,那幾座剛剛建起的、其貌不揚的土窯。
那裡,正升起第一縷實驗的黑煙。
他已經将自己和所有人的命運,都壓在了這三天的豪賭之上。
他許諾給猛虎的鋼牙,必須由他親手,從這一堆泥土與黑石之中,鍛造出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