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師爺撚着山羊須,分析道:“府尊大人,依學生看,這王三所言,倒有七八分可信。陸遠年輕氣盛,有些小聰明,改良些許軍械倒也可能。但要說他能短時間内大規模提升軍械産量和質量,恐非易事。趙惟立那厮,怕是故意誇大其詞,想以此向大人施壓,索要更多糧饷兵員。”
“至于軍械總造”師爺頓了頓,“既然其産量有限,短期内不足為懼,大人不妨暫且觀望。如今黑汗大軍壓境,鷹愁堡失陷,當務之急是穩固城防,籌措軍需。若陸遠真能造出些許利器,倒也能為我朔方守城增添幾分力量。我們可以不必急于打壓,反而可以給他一些‘甜頭’,讓他盡心盡力為守城出力。待日後邊患平息,再慢慢炮制他不遲。”
劉成點了點頭,深以為然。
“先生所言極是。”他眼中閃過一絲陰冷,“就讓那陸遠再折騰幾日。傳令下去,各處加緊征集糧草、修繕城防。另外,告訴陸遠,讓他加緊生産兵器甲胄,本府會調撥一些人手和物資給他。但要讓他明白,造出來的東西,必須優先供應府衙調配!”
劉成自以為得計,暫時放松了對軍械總造的直接監視和施壓,轉而将精力投入到更為緊迫的城防事務和對城内其他資源的搜刮上。
他哪裡知道,他這一念之差,卻給了陸遠和趙惟立一個千載難逢的喘息之機。
軍械總造内,陸遠得到黑皮從府衙探聽來的消息,嘴角露出一絲笑容。
“看來,劉成暫時是信了。”他對一旁的趙惟立說道,“鷹愁堡失陷的消息,也幫了我們一個大忙。現在他自顧不暇,正是我們厲兵秣馬的好時機!”
趙惟立神情凝重:“鷹愁堡一失,朔方危矣!黑汗人這次來勢洶洶,怕是要動真格的了。我們必須盡快将‘破虜營’武裝起來!”
“将軍放心。”陸遠眼神堅定,“軍械總造如今已是開足馬力,鋼産量每日都在提升。炒鋼技術也日趨成熟,匠人們正在加班加點趕制兵甲。最多再有十日,第一批五百套‘陸氏神兵’便可全部交付!”
“好!太好了!”趙惟立精神一振,“這幾日,‘破虜營’的兔崽子們拿到了新打造的橫刀和胸甲,一個個都樂瘋了!那鋼刀的鋒利,鋼甲的堅固,簡直聞所未聞!訓練起來,嗷嗷叫着,士氣高漲得很!”
在軍械總造的秘密校場内,換裝了新式兵甲的“破虜營”士兵們,正在進行着嚴酷的訓練。
他們手中的橫刀,在陽光下閃爍着令人心悸的寒光。輕輕一揮,便能輕易斬斷數層疊在一起的牛皮。他們身上穿着的暗沉色胸甲,雖然比以往的皮甲鐵甲略重,但防禦力卻不可同日而語。尋常箭矢射在上面,隻能發出一聲悶響,留下一個淺淺的白點,根本無法穿透。
士兵們感受着新裝備帶來的強大自信,訓練熱情空前高漲。劈砍、突刺、格擋、配合每一個動作都力求精準兇悍。
陸遠站在高台上,看着下方熱火朝天的訓練景象,心中充滿了豪情。
這就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,親手鍛造的第一支精銳力量!
然而,就在朔方城内緊鑼密鼓地備戰之際,邊境的局勢卻在急劇惡化。
鷹愁堡失陷後的第五日,黑汗大軍主力終于露出了猙獰的面目。數萬黑汗鐵騎,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,越過邊境線,兵分數路,朝着朔方城方向席卷而來。沿途的村莊、屯墾點,紛紛被焚毀,烽煙四起,哭喊震天。
朔方城,這座矗立在北疆的孤城,面臨着自開國以來最嚴峻的考驗。
戰争的陰雲,如同實質般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。
城内,守備軍緊急動員,青壯百姓也被組織起來,協助守城。糧草物資被源源不斷地運上城頭。
空氣中,彌漫着蕭殺與絕望的氣息。
軍械總造内,陸遠看着城外那一道道沖天而起的狼煙,臉色無比凝重。
他知道,留給他的時間,已經不多了。
他手中的這支奇兵,這批神兵,能否在這場即将到來的血戰中,力挽狂瀾,為朔方城博得一線生機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