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劍,沒有之前那般波瀾壯闊,反而平淡無奇,就像是風平浪靜的江面,但其中蘊含的殺意,卻足以凍結一切。
“滄浪劍法·靜水流深。”
劍尖輕盈地、毫無阻礙地刺入了裕王的心口。
裕王臉上的表情凝固了,他低頭看了看胸前的劍,又擡頭看了看賈環,眼中充滿了不甘和難以置信。他張了張嘴,似乎還想說什麼,但最終隻吐出了一口血沫,便徹底失去了聲息。
賈環緩緩抽出長劍,溫熱的血液順着劍身流下,在劍尖凝聚成一滴血珠,然後“滴答”一聲,落在了車廂的地闆上。
他收劍入鞘,轉身走下馬車。
葉天士不知何時已來到他的身邊,遞過來一塊布巾。“結束了。”
“嗯。”賈環接過布巾,擦拭着臉上的血迹,“結束了。”
秋風再次吹過峽谷,卷起濃重的血腥味。殘陽如血,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。
遠處,隐隐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,想必是裕王府的後援或是官府的兵馬到了。
賈環與葉天士對視一眼,不再停留,身形一閃,便沒入了盤龍峽兩側的密林之中,隻留下這一地的屍體和那輛依舊華貴、卻已然冰冷的車駕,無聲地訴說着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刺殺。
月黑風高,殺人夜。
當裕王府的後援兵馬和聞訊趕來的官差将盤龍峽圍得水洩不通時,賈環與葉天士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。他們沒有走官道,而是選擇了尋常樵夫都望而卻步的崎岖山路,在密林與懸崖間穿行。
對于賈環而言,這種潛蹤匿迹的本事早已是家常便飯。他的呼吸與夜風融為一體,腳步輕得像一片飄落的樹葉。而葉天士,這位看似文弱的醫者,身法同樣詭谲莫測,緊緊跟在賈環身後,衣袂甚至沒有發出一絲多餘的聲響。
刺殺王侯,乃是滔天大罪。此刻的京師内外,必然已經張開了天羅地網。城門戒嚴,盤查森嚴,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返回城内,難如登天。
然而,賈環自有他的門路。
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,兩人來到京師西城牆外一處偏僻的角落。這裡雜草叢生,毗鄰着一條散發着臭氣的排污河。賈環在一塊不起眼的牆磚上,以一種獨特的節奏敲擊了三下。片刻之後,那塊牆磚竟無聲地向内縮進,露出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漆黑洞口。
這便是他們這些年來,在京師這座巨大的棋盤上,秘密布下的無數棋子之一。
穿過陰冷潮濕的密道,出口是城内一處廢棄的染坊。刺鼻的染料味掩蓋了他們身上的血腥與風塵。一個早已等候在此的漢子,躬身遞上兩套幹淨的尋常百姓的衣物。
“公子,葉先生,一切順利?”漢子聲音低沉,眼中滿是敬畏。
“嗯。”賈環換上衣服,将那柄沾染了王侯之血的滄浪劍用厚厚的黑布包裹起來。“風枭回來了嗎?”
“回公子,風枭大哥一個時辰前回來的,正在老地方等您。他似乎有重要的發現。”
賈環點了點頭,眼中寒光一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