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擎的轟鳴,像一頭闖入桃花源的鋼鐵猛獸,用最粗暴的方式,撕碎了雲栖裡與世隔絕的靜谧。
一輛騷紅色的法拉利,停在了那片開滿藍色鼠尾草的花田前,車門推開,一隻踩着cl紅底高跟鞋的腳,嫌惡地碾碎了一朵無辜的野花。
沈思月來了。
她帶着一身價值六位數的香奈兒套裝和濃郁的“一生之水”香水味,像一滴滾油,滴進了黎蔚這杯清澈見底的涼水裡。
“刁付宸!”她沒有看任何人,目光像巡航導彈,精準地鎖定了那個坐在窗邊,胡子拉碴、神情頹喪的男人。
而後,她的視線才刀子一般刮向站在刁付宸身邊的黎蔚,那眼神,像是在看什麼附着在頂級絲綢上的肮髒污漬。
“我當是什麼狐狸精呢,原來是個連臉都懶得洗的村姑。”沈思月的聲音,又尖又利,淬着毫不掩飾的優越感,“給你一分鐘,從阿宸身邊滾開!”
黎蔚正在擦拭吧台的手頓了頓。
她擡起眼,那是一雙過分幹淨的眸子,像山巅終年不化的雪,映不出半點情緒。
她甚至沒有開口,隻是用指尖,輕輕擦掉了桌上被沈思月高跟鞋帶進來的一點泥印。
這個動作,輕描淡寫,卻比任何回擊都更具侮辱性。
“你!”沈思月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所有的怒火瞬間被引爆。她猛地從愛馬仕手包裡甩出一張黑金卡,啪的一聲砸在吧台上,金屬的脆響刺耳又嚣張。
“嫌錢少是吧?裝什麼清高!這裡是十萬,買你立刻消失!錢貨兩清,懂嗎?”
刁付宸猛地站起身,臉色鐵青,眼底的血絲讓他看起來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。“沈思月,你他媽有完沒完!”
“我沒完?”沈思月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眼圈瞬間就紅了,不是委屈,是怨毒,“刁付宸,你看看你現在這副鬼樣子!為了這麼個上不了台面的女人,你連家都不要了?整個刁氏集團因為你停擺,股價跌了多少個點你知道嗎?你躲在這裡當你的縮頭烏龜,對得起誰?”
她的每一句話,都像一根釘子,死死地釘在刁付宸的自尊心上。
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,最終隻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:“我的事,不用你管。”
說完,他看向黎蔚,聲音沙啞:“賬,記我頭上。”
黎蔚終于有了反應。
她拿起那張被沈思月拍在桌上的黑金卡,用兩根手指嫌棄地捏着,然後,她走到了門口,将它随手扔進了垃圾桶裡。
“本店概不賒賬,也不收來路不明的廢品。”
她的聲音不大,清清冷冷的,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,狠狠扇在沈思月和刁付宸兩個人的臉上。
空氣,徹底凝固了。
沈思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她指着黎蔚的背影,氣到渾身發抖:“你你竟敢”
“沈思月,滾!”刁付宸額角青筋暴起,他不想讓黎蔚再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一面,拉着沈思月就往外拖。
那一晚,法拉利的引擎聲帶着不甘的咆哮遠去。
刁付宸在自己的木屋裡枯坐了一夜,天亮時,他推開門,看到黎蔚正kneelg在花圃裡,小心翼翼地侍弄着一株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蘭花。
晨曦的微光籠罩着她,竟有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美感。
“昨天”他喉結滾動,艱澀地開口,“對不起。”
黎蔚沒有回頭,隻是淡淡道:“你的車鑰匙在吧台,慢走不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