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世上,從來就沒有對她的公道。
孟燼薇今天穿了條淡米色的亞麻長裙,腰胯那裡有兩個隐形口袋,她手放進去,摸到一把水果刀。
接到周鵬要她來酒吧賠罪的電話時,正在切甜瓜,順手就擦了下放進口袋。
孟燼薇百無聊賴等着周鵬耐心告罄,對她做出下一步的懲罰,頭頂的燈卻一閃,她無意識地側了下頭,再擡眼時卻如雷擊。
短短幾秒的視線相觸,情緒如疾馳而過的列車,在孟燼薇心裡沖撞出糜爛的創口。
她愣愣看着對面。
隔着一條過道,幾階台階上的v卡卡座,有個男人正盯着她瞧。
墨色的襯衣西褲,姿态閑适又懶散,大剌剌坐在那,端起酒杯的手因為向上的動作,遮住口鼻,隻露出眉眼。
就是這麼一瞬間的動作,孟燼薇驚恸過後,隻有一個想法。
太像了。
她完全沒辦法控制口部肌肉的牽動,朝對方僵硬地笑,悲哀,難過,喜悅,思念太多了,她數不清。
心理學角度講,這屬于悲喜交加的後遺症,當視覺性相似激活大腦中關于逝者的記憶神經網絡,被遺存在世上的人,會産生短暫的喜悅錯覺。
就好像,他還活着。
孟燼薇在情緒起伏後,理智在腦海裡撕扯,眼前是活生生的相似面容,但看這男人的年紀,氣質,以及隔着光影與距離都沖散不去的侵略感和攻擊性,她就知道。
靈魂,完全不同。
可孟燼薇舍不得移開視線,近乎貪戀癡纏,耳邊所有嘈雜的吵鬧都屏蔽在耳後,她終于知道電影裡為什麼在重逢或是失而複得後,總喜歡這樣的表達方式。
慢鏡頭,慢動作,光影的錯位。
因為遺失與存在,本就是矛盾得讓人割裂。
孟燼薇感覺自己這條活着的幽靈,在此刻有了複位的錯覺。
她下意識地朝這個方向挪動了一步,唇也動了動。
賀聿琛挑眉看了她一眼,這自然不是今晚他看這姑娘的第一眼,實際上從她進場子,賀聿琛就注意到了。
從她落座沙發,一言不發惹了那膏粱子弟不高興,繼而被趕到過道裡站着,賀聿琛全程目睹。
又倔又冷的性情,但偏偏遺世獨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