敲門的人是侯府的管事嬷嬷,姓張。張嬷嬷在侯府呆了四十餘年,侯府上下以及景承昭都很尊敬她,但她為人古闆,又出生于皇宮,對待女德女容極為森嚴。
歲晚長了一張不安于室的臉,張嬷嬷向來不喜,整天害怕她作出敗壞侯府臉面的事情。
如今這般生氣,定然是聽了什麼不好的閑言碎語。
歲晚知道她的磨難還沒完,先穿好衣裳,遮住脖子肩膀的吻痕,拘謹開門。
“嬷嬷,什麼事?”
張嬷嬷一雙蒼老青白的眼珠裡閃爍精光,從上到下打量着歲晚,陰聲詢問:“你怎麼在萬贽院中歇息,不是自個兒請願去淨事院了?”
歲晚垂頭,誠懇道:“房中還有舊物沒有搬完,昨夜便歇在這裡,奴婢可是壞了規矩?”
“倒也不是,隻不過——”
張嬷嬷眯眼,“今早戚夫人請了宮内的醫女号平安脈,順帶為侯府的丫鬟驗身。算起來也到了一年一度的公診日,府邸每個丫鬟都需見過醫女。早些時候淨事院最先問診,我找了半天不見你的影子,原來你在這兒。”
“歲晚,你當是無心回萬贽院罷?可不是守宮砂沒了,害怕被發現,才特意躲着?”
歲晚扯扯嘴角,挽起一抹笑:“怎麼會呢,嬷嬷。”
她說着擡了擡手,露出袖中一點紅痣。
這是她昨夜在房中用胭脂畫的,不能堅持太久,但瞞一瞞嬷嬷應當有用。
沒瞧到滿意的結果,張嬷嬷冷哼一聲,後退一步示意歲晚:“給老身看可沒用,現在醫女就在萬贽院門外,你立刻出去驗身。”
歲晚心一跳,有些絕望。
胭脂點的守宮砂隻能欺騙一時,待晌午天氣熱起來,她又極愛出汗,不一會兒就會消失。
這都罷了,宮中醫女都是知事理的人,隻需掀開歲晚的裙擺,就知道她絕非處子。
歲晚不願,但又找不到其餘逃脫的辦法,硬着頭皮先去門外。
萬贽院乃侯府正院,此刻正有侍女百餘人成列站在門口,醫女一個個檢查守宮砂的痕迹。
戚柔站在一旁被小厮舉着華蓋遮陽,眼裡閃爍着勢在必得的光芒。
歡情香是她帶來侯府的,她最知這藥有多烈,雖不是毒,但比毒藥還可怕,一旦飲入,必須男女合歡才能解。
昨夜她安排的兩個小厮沒有得手,她也不着急。隻要歲晚沒有死,她定委身給了哪個泥腿子!
此刻,終于見到歲晚,戚柔笑出聲,擡手招醫女:
“你們,去給她驗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