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一天的時間,杜老夫人像是整整老了十歲,華發叢生,面頰凹陷,襯得顴骨又高又尖銳,十分憔悴的模樣。
她額頭上敷着冷毛巾,蒼白幹裂的嘴唇半張不張,微微翕動。
杜遠舟急慌慌沖了進來,看見杜老夫人這副模樣,隻覺心髒絞痛得厲害,痛得他眼眶通紅。
“讓你們照顧老夫人,你們便是這樣照顧的?”
下人們也驚慌失措極了,呼啦啦跪倒了一片,磕頭求饒。
“少爺,奴婢們真的不是故意的,昨天一天什麼法子都試了,可老夫人她她像是根本沒有聽見我們說的話,我們實在是沒了法子呀!”
杜遠舟握緊杜老夫人幹瘦的手掌,好容易才冷靜下來,沒有繼續沖下人們發火。其實他心中也清楚,這事怪不得别人,隻能怪杜老将軍實在是無情無義。
“算了,不關你們的事,好好把你們的活兒幹好吧。”
很快,郎中就過來了,診脈一番後,道:“老夫人這是憂思過度,才緻使了現在的症狀,就算退熱了,日後若是還這樣心思郁結身子照樣好不起來啊。”
杜遠舟隻覺頭痛得厲害,滿腦子都是嗡嗡的聲響:“我娘的心病,日後我會想辦法,大夫,您先幫我娘退燒吧。”
郎中應聲稱是,給杜老夫人開了副藥方,讓下人煎了藥給她服下,慢慢地,老夫人的高熱這才逐漸褪去。
可就算退了熱,清醒了過來,老夫人睜開眼,也隻是默默無聲地流眼淚,不管杜遠山怎麼勸說,都無法緩解她内心的愁緒。
杜老夫人便這樣一病不起了。
最近日頭炎熱得厲害,杜宛甯忙碌了幾個月,也覺得最近是該給自己放個假了,便不怎麼再過去繡月樓,主店的事務暫時一律交給方蓉打點。
天氣太熱,動一動便覺得渾身被汗水浸透,她便喜歡呆在失霧軒裡,也不愛去别的地方折騰。
倒是霍羽澤,不管天氣如何她都閑不下來,知道杜宛甯不忙繡月樓的事兒,便每天都往失霧軒跑。
二人常常坐在廊下,喝茶吃些點心,附近放着大桶的冰塊,不斷散發着絲絲涼氣兒,讓人身心爽利多了。
“我小皇叔真是的,滄州那麼危險苦寒的地方,皇上讓他去他就去啊,這萬一受了什麼傷回來,咱們可真是要擔心死!”閑來無事,霍羽澤便跟她抱怨起來。
“宛甯你也是,他最聽你的話了,你怎麼也不勸勸他呀。“
“好了羽澤,百姓安危為先,我又有什麼立場不讓他去呢?畢竟現在的朝野之中,隻有霍隐骁過去了,才有希望在最快的時間内解決此事。“
杜宛甯安慰性地捏了捏霍羽澤的手,塞了塊點心在她嘴裡。
“快吃吧,我們也要相信他的能力,相信他一定會在很短的時間内、安然無恙地回來。”
提到滄州之行,杜宛甯忍不住怅然若失,又想起來另一個即将遠離京城的人。
“說起來,最近不光是他要走,我大哥申請好了外派,恐怕這些時日也要離開京城了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