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良輔長長的呼出一口氣,搖頭:“太後娘娘,老臣不是恨,是心涼了,當年太後是親眼所見,先帝拂袖而去,江山和幼主,老臣寝食難安怕有人圖謀不軌,恨不得長出來三頭六臂,護江山社稷,等幼主成長為明君,但老臣這個太傅,失職啊。”
闵太後跟着歎了口氣,她隻能安慰沈良輔:“他是那個位子做得久了,不知天高地厚,沈家如今步步都對,既是讓慕陽往漠北去,當去。”
“太後娘娘,我如今不問朝政,身體日漸衰敗力不從心,景謙本就資質略差,難堪大任,有心我們全家都棄文從武,不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隻求為國鎮守邊關,您覺得可行?”沈良輔懇切的看着闵太後。
闵太後心就一沉,不管沈良輔如何自責,甚至不惜自貶,說到底是想要退了,于公來說,沈家若退,朝中哪裡還有肱股之臣?但論私情,沈家退得正好。
再看沈良輔,闵太後搖頭:“還需機緣啊,絕非一朝一夕可成,那位不會輕易放走景謙的。”
雖說,曆朝曆代都說後宮不得幹政,但沈良輔太了解闵太後了,當初幼帝尚不知事,她才是真正為國做主的人,換而言之,兩個人之間是有君臣之誼的。
能得到太後這幾句話,沈良輔已經知道闵太後的意思了,飲了杯中茶,起身告辭。
闵太後送沈良輔到門口,見他愈走愈遠,出聲:“良輔啊。”
沈良輔趕緊回頭,躬身垂首:“太後。”
“多保重身體,大夏需要沈家。”闵太後說。
沈良輔躬身更低:“老臣,退了。”
一片雲,擋住了太陽,投下陰影,風起,刺骨的涼。
翌日,藥王谷一行人到了京城。
沈良輔親自迎接,兩家姻親關系無需遮掩,沈家也從沒想過遮掩,哪怕言官說沈家和江湖勾結,沈家都不怕,還愁找不到機會讓沈景謙緻仕呢。
藥王谷谷主鐘承善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紀,須發皆白的他面色紅潤,真應了那句鶴發童顔,跟沈良輔一見面,談笑風生,十分投契。
沈家早就把南城的宅院收拾妥當,隻等鐘家進京暫時落腳。
等鐘家人都安頓妥當,沈清歡親自登門求藥,帶來了豐厚的禮物都不算,直接跪在門外了。
鐘承善聽到這消息就要起身,沈良輔擡起手拉住了他的衣袖:“鐘大哥别急,這孩子是做給人看的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鐘承善捋着胡須笑了:“沈老弟啊,說起來這京城裡的人做事,那是表面客客氣氣,禮數吓人,背地裡什麼手段都用的出來,老哥我快到京城的時候,領教了一次。”
沈良輔笑道:“聽說了,那些刺客隻留下一個活口回來通風報信,餘下的都被斬殺,鐘大哥确實有雷霆手段。”
鐘承善搖頭:“是有貴人相助,沈老弟可否答疑解惑?”
沈良輔立刻把京城的事說了一遍,從頭至尾事無巨細,聽得鐘承善幾次都歎氣,他從女兒的口中得知沈家不容易,但女兒和景行的婚事自己十分看好,這次進京其實也有幫襯沈家破局的意思,隻是沒想到未曾到京城,就先入局了。
這沈清歡重禮登門,卻跪在門外沒有讓她進門,沈良輔和沈家人都在院子裡,這就把京城裡關心這件事的人都看懵了,其中自是有霍家。
衆人猜測這沈家如此興師動衆迎接藥王谷的人,其實是在為沈清歡求藥做鋪墊,之所以沈清歡被拒之門外,那就是藥王谷沒答應給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