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頭,黑得跟炭一樣的龐然大物,正低着頭,用它那兩根,又粗又長,跟彎刀一樣的獠牙,瘋狂地拱着地上一棵老樹的樹根。
是頭野豬。
一頭,體型大到不像話的,公野豬。
它那一身黑色的鬃毛,根根都跟鋼針似的立着,油光發亮。
光是那個塊頭,就比尋常人家養的大黃牛,還要壯上一圈。
這玩意兒,一看,就是在這片山裡,橫行霸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野豬王。
這種畜生,皮糙肉厚得跟城牆一樣,力氣大得能把碗口粗的樹直接撞斷,性子又暴躁得要命。
别說普通獵戶,就是一隊全副武裝的官兵見了,也得先掂量掂量,自己有幾斤幾兩。
可李骥的眼睛,卻“噌”地一下,就亮了。
這,才是他想要的。
這才是,能換大錢的硬通貨。
這麼大一頭,開膛破肚收拾幹淨了,少說也有四五百斤的純肉。
要是能把它弄回去,蓋房子的錢,就有着落了。
他連想都沒想,悄悄地,從背後摘下了那把角木強弓。
他整個人,就像一塊石頭,一動不動地趴在草叢裡。
把自己的氣息,收斂到了極緻。
他就那麼,隔着兩百步的距離,緩緩地,把弓拉開,把那支精鋼羽箭,搭在了弦上。
他那身怪物一樣的力氣,拉開這張,需要幾個壯漢合力才能拉開的強弓,就跟拉一根小皮筋似的,臉不紅,氣不喘。
那頭野豬王,顯然是個老江湖了,警覺得很。
就在李骥把弓拉成一個完美滿月的那一瞬間。
它那刨地的動作,猛地停了。
它擡起那顆醜陋又巨大的腦袋,那雙被肥肉擠成一條縫的小眼睛裡,透出一股子兇悍的光,正好跟李骥的目光,在空中對上了。
它聞到了危險。
聞到了,死亡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