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爵府邸那條路,李長安的車駕并未取道。
車輪碾過青石,方向卻非人人豔羨的那座新府。
是往宮裡去的。
清心殿。
一踏進去,便覺殿内比往日安靜許多,連宮娥們呼吸都放輕了。
沈貴妃坐在主位上,一身雲錦宮裝,鳳钗斜插,比在冷宮時添了不止一分的華貴。
她手裡捏着個小巧的茶蓋,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杯裡的茶葉沫子。
李長安上前幾步,依着規矩行禮。
“奴才李長安,參見貴妃娘娘。”
“李侯爺如今可真是威風八面呐。”
沈貴妃的聲音平平,也不擡眼,隻瞧着殿中那尊半人高的青玉纏枝蓮花瓶。
李長安直起身。
李侯爺。
這三個字,從她嘴裡出來,分量有些不一樣。
“娘娘這話,可是折煞奴才了。”
他垂首。
“奴才此番僥幸,全是托了陛下洪福,還有娘娘您從前的照應。”
他試着将話頭往北邊兒引。
“北境一戰,南齊那些個狼崽子,實在”
“行了。”
沈貴妃撂了茶蓋,瓷器磕碰,發出一聲輕響。
“本宮可聽說了。”
她終于舍得把視線從花瓶上挪開,落到他身上。
“明軒在雁門關,因為李侯爺你,可是把臉都丢盡了,軍中那些閑言碎語,本宮這當娘的聽着,心裡能好受?”
語調揚起,帶着點兒火星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