語調揚起,帶着點兒火星子。
李長安擡首,不閃不避。
“娘娘明察。”
“大皇子殿下在雁門關受了委屈,錯處,卻不在奴才身上。”
“殿下識人不清,輕信了小人讒言,擅自調兵,差點兒就釀成了潑天大禍。”
“奴才在前線,那是提着腦袋跟南齊人拼命,保的是誰?是咱大乾的江山,是包括大皇子在内,這天下萬千的百姓。”
“奴才要是存了半分私心,隻顧着大皇子殿下的臉面,那雁門關一破,南齊的鐵蹄踏進來,莫說殿下的臉面,就是咱們大乾朝的臉面,怕是都沒地兒擱了。”
一番話說完,殿内更靜。
沈貴妃久久未語。
眼前這個人,還是那個在冷宮裡對她言聽計從的李長安嗎?
恭順依舊是恭順的。
可那話裡話外的意思,那份不卑不亢的勁兒,卻像在她心頭劃開了一道口子,冷風飕飕地往裡灌。
她和他之間,有什麼東西,不一樣了。
半晌,她才吐出幾個字。
“下去吧。”
“本宮乏了。”
“是,奴才告退。”
李長安躬身,退了出去。
殿門在他身後合攏。
沈貴妃端起案幾上的茶盞,入手微涼,指尖卻有些不聽使喚的發顫。
“呵。”
“咔嚓!”
尖銳的瓷片劃破了掌心,血珠子順着指縫往下淌,一滴,兩滴,砸在雲錦宮裙上,洇開小小的、刺目的紅。
沈貴妃像是沒感覺到疼,隻是盯着那血色,半晌,唇邊逸出一聲極輕的嗤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