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面上卻未顯露分毫,隻略略點了下頭:“既然陛下有要事,長安便不叨擾了。有勞常公公。”
說完,他竟真的轉過身,捧着那匣子,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常德祿瞧着他的背影,那張慣常帶笑的臉上,閃過一絲訝色,旋即又恢複如常。
李長安腳步不快,腦子裡卻轉得飛快。
硬闖禦書房,那是下下策,隻會打草驚蛇,說不定還會被人扣上什麼大帽子。
他沒回靖北侯府,也沒去督察署。
馬車在漸漸暗下來的街道上七拐八拐,最後停在了一個格外陰森的地界——天牢。
天牢裡頭,又潮又暗,空氣裡混雜着一股子黴味兒和說不清的馊味兒。
李長安在一間瞧着還算幹淨的牢房外頭站定了。
牢裡頭,一個曾經也算得上意氣風發的中年男人,如今形容枯槁,囚服上東一塊西一塊的污漬,正是先前因貪腐案被牽連下大獄的前吏部尚書王崇。
這王崇,以前是大皇子李明軒手底下的一員幹将,他們王家,跟皇後慕容雪娘家那幾個世家,卻是有着幾代人的老疙瘩。
“王大人,些時日不見,身子骨可還硬朗?”李長安的聲音在死寂的天牢裡,聽着格外清楚。
王崇費勁地擡了擡眼皮,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,待看清是李長安,先是一愣,随即又恢複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:“李侯爺大駕光臨,王某如今就是個階下囚,您老有何指教?”
他自個兒犯了什麼事,心裡門兒清,早就不指望能活着出去了。
李長安示意獄卒開了牢門,自個兒走了進去。
“本督今日過來,是想給王大人一個機會。”李長安也不繞彎子。
王崇幹笑一聲,聲音跟破鑼似的:“機會?李侯爺,您可真會說笑。王某現在這副德行,還有什麼值得您老惦記的?”
李長安從袖子裡摸出一份謄抄的簡略文書,上頭列着沈家勾結景王,意圖謀逆、構陷朝臣,甚至還牽扯到廢後陰謀的一些罪狀,輕飄飄地放在王崇面前那張爛草席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