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個兒那本,會不會就在裡頭?”
一時間,大堂裡頭靜得能聽見心跳,人人心裡都打着小九九。
當天夜裡,李長安下榻的驿館外頭,就排起了長隊。
一個個平日裡眼高于頂的官老爺,富得流油的大商人,這會兒都跟孫子似的,抱着厚禮,在夜風裡哆哆嗦嗦,隻求能偷偷摸摸見欽差大人一面。
李長安穩坐堂上,對每一個“來訪者”都是和風細雨。
他也不主動要什麼,就是偶爾點撥幾句,或者從旁邊“恰好”翻出一本跟來人有些牽連的賬冊殘頁,輕輕歎口氣。
那些人哪還敢藏着掖着,為了保住腦袋上的烏紗帽和幾代人攢下的家業,紛紛跟倒豆子似的,把自己曉得的,攙和過的,甚至别人幹的龌龊事兒,都吐了個幹幹淨淨,隻求李太傅能高擡貴手,放他們一馬。
沒幾天工夫,李長安手裡頭的罪證就堆成了小山。
江南官場跟鹽商勾結,吞吃賦稅,私下裡練兵,甚至還跟外頭眉來眼去,想割據一方的那些個腌臜事,被他拼了個七七八八。
一份用無數人頭和金山銀山寫成的奏疏,由他親自動筆,通過督察署最快的八百裡加急,連夜送往京城。
乾清宮。
乾帝瞧着李長安那份字字都是血,樁樁都吓人的奏疏,臉沉得能滴出水來,龍袍底下的手指頭捏得咯吱作響。
“好,好一個江南!好一群國之棟梁!”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,殿裡的空氣都快結了冰。
早朝。
當李長安派人送上來的那些鐵證,一樁樁一件件擺在金銮殿上,特别是那些明晃晃指向劉承恩的信件和賬目時,這位在朝堂上經營了幾十年,門生故吏遍布天下的大學士,隻覺得眼前一黑,腿肚子一軟,“噗通”一聲,就癱在了地上。
他曉得,全完了。
“傳朕旨意!”乾帝的聲音在金銮殿裡回蕩,帶着壓不住的火氣,“命北境都護将軍趙鐵牛,即刻點齊三萬邊軍精銳,南下,平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