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志遠上輩子好歹在縣公安局長的位置上幹過，這種程度的情況說明，一個上午足夠他寫得明明白白。
午休過後，梁志遠把打印出來的幾頁紙又仔細捋了一遍，确認沒什麼纰漏，這才拿着走向所長辦公室。
推開門，一股嗆人的煙味兒劈頭蓋臉地砸過來。
王貴軍背對着門，坐在辦公桌後面，瞅着窗外頭。桌上的煙灰缸裡，煙屁股已經堆成了小山。
聽到推門聲，他轉過身。
那張臉上是遮不住的疲憊和沉重，眼眶下面是濃重的青黑色，裡面布滿了紅血絲。
“王所，昨天的情況說明，我寫好了。”梁志遠把文件放到桌上。
王貴軍沒接話，伸手拿過文件，一頁一頁翻得很慢，眉頭也越擰越緊。
辦公室裡安靜得隻剩下紙張翻動的“嘩啦”聲。
看完了，他把文件放下，擡起頭，直直地看向梁志遠。
梁志遠迎着他的注視，沒躲。
“你先坐。”王貴軍指了指對面的椅子。
梁志遠依言坐下，腰杆挺得筆直。
王貴軍又摸出一支煙點上，狠狠抽了一口，煙霧從他鼻孔裡噴出來，聲音也跟着有點啞：“小梁，昨天趙二楊咽氣前，到底跟你說了些啥？”
梁志遠在情況說明裡故意提了句趙二楊臨終交代，就是想試試王貴軍的反應。
他瞟了眼敞開的辦公室門，把聲音放低了些：“王所，邱教應該還在他辦公室吧？”
王貴軍怔了一下，立馬反應過來，站起身走到門口，腦袋探出去左右掃了掃，确認走廊裡沒人，才反手把門輕輕帶上，還把鎖舌給按了下去。
他走回桌邊，沒坐下，兩隻手撐着桌面，上半身微微往前探，盯着梁志遠：“說吧，現在沒人。”
梁志遠湊近了點，聲音壓得更低，幾乎隻有兩個人能聽見：“趙二楊最後那口氣，是抓着我的手說的。他說太和鎮垃圾場裡有東西，讓我找機會交給市裡的人！”
這話一出口，王貴軍撐着桌面的手猛地攥緊了，指節都因為用力而發白。
他臉上先是掠過極度的震驚，随即那震驚又變成了然，還摻雜着一種藏不住的忌憚。
這反應，錯不了，王貴軍絕對知道點什麼！
“垃圾場綠色的食品袋”王貴軍嘴裡小聲念叨着這幾個詞，臉色難看得厲害，“他有沒有說具體是什麼？”
“沒有。”梁志遠搖頭，“就說交給市裡的人，沒說是誰就斷氣了！”
王貴軍猛地站直了身子，在不大的辦公室裡來回走了兩趟，步子透着股焦躁。
梁志遠看着他：“王所，你是不是清楚裡面是什麼？”
王貴軍停下步子，死死地瞅着梁志遠，表情很複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