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曉飛一直沉默地抽着煙,缭繞的煙霧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。
他不像王海那般激動,但眼神深處,顯然對這種推測不置可否。
在他看來,這世道本就是弱肉強食,台面下的肮髒交易,多得去了。
梁志遠能在景沅縣這麼快站穩腳跟,甚至攪動起如此大的風浪,背後若是清清白白,沒點見不得光的手段,打死他也不信。
“不過話說回來,梁志遠這小子,手腕确實不一般。秦向東那個賭場,藏得跟個地老鼠似的,他是怎麼摸到門路的?這可不是随便哪個阿貓阿狗都能辦到的。”
王海不屑地哼了一聲:“誰知道他使了什麼陰損招數!指不定是哪個輸紅了眼的賭鬼,被他抓住了什麼把柄,才給供出來的!”
李曉飛緩緩吐出一口濃煙,終于開了腔,“不管他是怎麼知道的,也不管他用了什麼法子,結果是,他辦成了。秦向東進去了,景沅縣地面上那些烏七八糟的‘生意’,也确實被他一鍋端了。”
是啊,過程如何龌龊,手段如何卑劣,都不重要了。
重要的是,梁志遠赢了,赢得徹徹底底。
“那曉飛,咱們接下來怎麼辦?”王海有些沉不住氣了,梁志遠如今風頭無兩,勢不可擋,“咱們是是向他靠攏,還是繼續這麼耗着?”
“不管怎麼樣,梁志遠上任還不到一個星期,就幹掉了景沅縣的兩大禍害。”
他掃了王海和張明一眼,“你們心裡,當真一點都不佩服?”
“說實話,”他自己接了下去,嘴角勾起一抹莫測的弧度,“我倒是挺佩服他的膽識。”
“不過,”他話鋒一轉,眼中閃過一絲精光,“秦麗娟和侯平,可都不是省油的燈。梁志遠這次雖然大獲全勝,但也等于是把這兩口子往死裡得罪了。以後的日子,怕是有好戲看了。”
“所以,”李曉飛掐滅了煙頭,在煙灰缸裡碾了碾,“咱們啊,先看看”
看什麼?當然是看牆上的那棵草!
幾天後
景沅縣公安局的禮堂裡,挂上了鮮紅的橫幅。
“關于表彰梁志遠同志先進事迹大會。”白色的仿宋體大字印在紅布上,透着一股公式化的喜慶。
局長張谷坐在主席台中央,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,既有對下屬功績的肯定,又不失領導的持重。
他清了清嗓子,對着話筒講了幾句場面話,無非是号召全局同志向梁志遠學習,發揚敢打敢拼的精神。
梁志遠坐在台下第一排,一身警服筆挺,臉上沒什麼表情。
他既沒有因為這公開的表彰而顯得意氣風發,也沒有刻意表現出謙遜。
他就那麼平靜地坐着,仿佛台上念到的那個名字,跟他沒什麼關系。
表彰大會流程很短,掌聲稀稀拉拉地響過一陣,便散了。
大部分人離場,張谷卻留了下來,點了幾個分管領導和梁志遠的名字:“你們幾個,到小會議室來一下。”
小會議室的門一關,隔絕了外面的喧嚣,氣氛立刻就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