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兩點五十分,縣公安局。
梁志遠提前十分鐘,站在了朱傑辦公室的門口。
他敲了敲門。
“進。”
朱傑正埋首于一堆文件之中,頭也沒擡。辦公室裡彌漫着一股舊紙張和濃茶混合的味道。
梁志遠筆直地站到辦公桌前。
“朱局,交警大隊梁志遠,向您報到。”
朱傑這才放下手裡的筆,擡起頭,靠向椅背。
他沒有請梁志遠坐,隻是用一種不帶任何情緒的目光,上下打量着他。
那目光像手術刀,精準,冷靜,試圖從他臉上找出破綻。
“李曉飛同志的事,說吧。”朱傑雙手交叉放在桌上,身體微微前傾。
梁志遠垂下頭,肩膀垮着,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頹敗的氣息。
他開始照着劉德漢說的講述,聲音沙啞,帶着刻意壓抑的痛苦。
“我去看他的時候,他還跟我說,當個警察,要是不能跑,不能追,那還算什麼警察?活着,就是個累贅。”
他把劉德漢編造的故事,用自己的方式,填充了血肉和情感,每一個細節都浸透了“真實”的悔恨。
“所以,你的結論是,他因為無法接受殘疾的現實,自己了斷了?”朱傑的聲音很平,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“是我的責任。”梁志遠擡起頭,眼睛裡布滿了血絲,“朱副,是我思想工作沒做到位,我我接受局裡面的一切處分。”
他把所有的罪,都攬到了過失這個筐裡。
辦公室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。
朱傑就那麼看着他,一言不發。
過了許久,朱傑才向着對面的椅子揚了揚下巴。
“坐吧。”
梁志遠依言坐下,身體依舊緊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