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這是在用自己剛剛得到的,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權力,為自己的兄弟,鋪一條他們自己看不到的路。
這是他重生以來,第一次,也是唯一一次,如此赤裸地利用職務,滿足自己的私心。
張明沉默了很久。
他端起面前的酒杯,對着梁志遠,重重地舉了一下。
“放心。”
第二天一早,天剛蒙蒙亮。
一輛黑色的大衆停在梁志遠租的房子門口。
開車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,寸頭,皮膚黝黑。
車子啟動,平穩地駛出縣城。
柏油路很快變成了坑坑窪窪的水泥路,再往前,就隻剩下盤山的土路。
車輪碾過碎石,車身不時颠簸。左邊是滲水的山壁,右邊是連個像樣護欄都沒有的山谷。
車裡很安靜,隻有發動機的嗡鳴和輪胎的摩擦聲。
梁志遠從随身的包裡,拿出那個深藍色的日記本。
封皮是廉價的塑料,邊角已經磨損起毛。
他翻開本子。
前面幾頁,是師傅王貴軍那手漂亮的鋼筆字,記錄着一些雞毛蒜皮的日常。
“今天幫李大娘家找回了牛,她非要塞給我一籃子雞蛋。”
“梁志遠那小子和我年輕一樣,橫沖直撞”
“又跟媳婦吵架了,她嫌我掙得少,還一身傷。”
字裡行間,是一個普通中年男人的牢騷和溫情。
可翻到中間,突兀地斷了。
有十幾頁紙被整齊地撕掉了,隻留下了一點點撕裂的毛邊,像是被手術刀精準地切除了病竈。
後面的頁碼,直接從28跳到了45。
這後面,又是空白。
什麼都沒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