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志遠轉過身,看着癱在地上的司機,對方的恐懼像一層油膩的汗,粘在他慘白的臉上。
“怕什麼?”
“他們要殺的是我,不是你。”梁志遠的聲音很平,沒有一絲波瀾。
司機張着嘴,卻發不出聲音,隻是一個勁地搖頭。
他怕,他怎麼能不怕。今天第一次見到這位年輕的書記,就差點陪着他一起死。
“你待在這裡。”
“等我到了有信号的地方,會讓縣交警隊的人來接你。”
梁志遠把話一句一句砸給他,沒有安慰,隻有安排。
這種冷靜,比任何咆哮都更有力量。司機看着梁志遠,看着他背上那個普通的黑色背包,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。
梁志遠不再看他,轉身順着那條唯一的土路,向前走去。
太陽升了起來,山裡的霧氣被曬得一幹二淨,溫度開始攀升。
腳下的路坑窪不平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。
他沒有回頭。
這條路,從他決定回到景沅縣的那一刻起,就注定隻能一個人走下去。
不知走了多久,白襯衫已經被汗水浸透,緊緊貼在後背上。
雙腿像是灌了鉛,機械地向前邁動。
就在他快要被這毒辣的太陽烤幹時,一陣“突突突”的馬達聲從身後傳來。
梁志遠回頭。
一輛老舊的拖拉機,後面拖着一個裝滿豬的鐵籠子,正慢吞吞地爬上坡。一股混合着柴油和豬糞的濃烈氣味撲面而來。
開車的是個皮膚黝黑的老農,他戴着一頂草帽,嘴裡叼着一根沒點燃的旱煙。
拖拉機停在梁志遠身邊。
老農打量着他,看着他狼狽的樣子,和那身與這山路格格不入的襯衫西褲。
“去鎮上?”老農的聲音沙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