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鎮上？”老農的聲音沙啞。
“是。”
“上來吧，後面還有點地方。”老農朝車鬥努了努嘴。
梁志遠道了聲謝，爬上車鬥，在豬籠和拖拉機頭之間那點狹窄的空間裡坐下。
拖拉機再次啟動，車身劇烈地晃動起來。身後的豬群被颠得哼哼直叫，那股味道更濃了。
梁志遠靠着冰冷的鐵籠，看着飛速倒退的山景，臉上沒有任何嫌惡的表情。
他隻是在想，自己和這一車被運往未知終點的豬，又有什麼區别。
上午十一點半。
太和鎮政府大院門口。
院子中央，幾十個幹部職工頂着烈日，站得歪歪扭扭。
原計劃是九點鐘的歡迎儀式，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小時。
太陽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，每個人的臉上都挂着汗珠，衣服也濕了大半。
“搞什麼名堂？這都十一點了，人呢？”
“新官上任三把火，這是第一把火啊，想把我們烤熟了？”一個地中海發型的中年男人小聲抱怨着，不停用手扇着風。
“我看呐，就是故意給我們下馬威！讓我們知道誰是老大！”
“一個毛頭小子，譜倒是不小！”
議論聲像蚊子一樣嗡嗡作響，焦躁和不滿在人群中蔓延。
鎮長沙衛國站在最前面，他的臉色比這天氣還難看。
他不停地看着手表，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。
派出所所長，兼任副鎮長的邱強，就站在他身邊。
和别人不同，邱強臉上沒什麼表情，既不焦躁，也不抱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