喧鬧聲割裂了辦公室裡死一樣的寂靜。
梁志遠放下那份完美的報告，走到窗邊。
樓下，黑壓壓的人群擠滿了鎮政府的小院，像漲潮的海水，随時要淹沒這棟孤零零的辦公樓。
幾條白底黑字的橫幅被高高舉起，字迹歪歪扭扭，
【還我家人！嚴懲兇手！】
【梁書記滾出太和鎮！】
【我們要吃飯！我們要活路！】
沙衛國站在人群最前面，揮舞着手臂，聲嘶力竭地解釋着什麼，但他的聲音很快被憤怒的聲浪淹沒。
這一波，是沖着他梁志遠來的。
他才是風暴的中心。
梁志遠轉身，拉開辦公室的門，快步下樓。
走到一樓大廳，村民們的嘶吼聲清晰地灌入耳中。“沙鎮長！你别替他說話！你在太和鎮四五年了，咱們這兒什麼時候出過這麼大的事？”
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杵着拐杖，用力地敲擊着地面。“那個姓梁的！他來了一個月不到！我們村就死了二十一個！還搭進去十三個！他就是個災星！”
“對！災星！他要是不走，我們太和鎮還得死更多的人！”
“滾出去！”
沙衛國滿頭大汗，漲紅了臉。“大家冷靜！大家聽我說！這是封建迷信！科學社會，怎麼能信這個？前段時間，是誰帶着大家修路，是誰幫着大家修房子？不都是梁書記嗎？你們那時候可都說他是好書記啊！”
他舉起手，試圖安撫衆人。“而且，縣公安局的調查報告都下來了，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！塌方是因為後山那個廢棄的舊煤窯，是天災！跟梁書記有什麼關系？”
“報告？”一個男人冷笑起來，“報告是當官的寫的，想怎麼寫就怎麼寫！我們隻信自己看到的！他來了，人就死了！這就是道理！”
“對！”
“他就是掃把星！”
“滾出太和鎮！”
“太和鎮老百姓不想看到你！”
梁志遠從大門裡走出來的那一刻，所有的叫罵聲像是找到了宣洩口，瞬間彙聚成一股洪流，朝他猛沖過來。
沙衛國臉色一變，想上前攔住他。